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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拒嫁东宫

    “六姐姐最近好点了吗?”


    谢柔宁一边走,一边询问谢柔婉身边的侍女。


    谢柔婉正靠在床头编平安结,听到谢柔宁这话,接口道:“我有什么好不好,总是那个样子。”


    谢柔徽坐下,拿起她手边的书,奇道:“你今日怎么没看书,反倒在编平安结。”


    谢柔婉手上的红结快要成形,上打方胜结,下系平安结,中间用一枚白玉扣连接,精美雅致。


    谢柔婉道:“这是给我表哥的。”


    她与柳家表哥青梅竹马,如今亲上加亲,自然是极好。


    只是谢柔婉说这话时,神情平淡,看不大出她脸上的娇羞,反而有些郁郁寡欢。


    谢柔宁道:“六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你整天闷在屋子里,病哪里会好。”


    谢柔婉答应,将编完的红结交给侍女,吩咐道:“把它送去阿娘那里。”


    三人说说笑笑,手挽着手一齐到院子里玩耍。


    虽然四周之景看过千百次,无甚稀奇,但有姐姐妹妹相伴,竟然也生出无穷的乐趣,一路上笑个不停。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喝问,三人齐声转头,谢珲沉着一张脸道。


    原来不知不觉,她们已走到了一处梅林,此时未到天最冷的时候,梅花还未开放。


    林中幽静,她们三人连忙向谢珲行礼,口称父亲。


    谢珲怒气未减,大声斥责道:“梅花高雅,你们岂能在此地随意谈笑,真是粗鄙不堪。”


    他最近作画屡屡不满,近日出门散心,又被谢柔徽三人扰了清净,自然是大发雷霆,好一番责骂。


    谢柔婉与谢柔宁已被骂得红了眼圈,尤其是谢柔婉,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秒便要晕厥。


    谢珲瞥了谢柔徽一眼,见她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再责骂,。


    谢柔徽出声打断,“六姐姐呼吸不上来了。”


    她的眼珠漆黑,直直地看着谢珲,谢珲口中的话全数咽了回去,挥挥手道:“赶紧回去,以后少出来。”


    然而没走几步,谢珲忽然叫住谢柔徽,“你头上的簪子从哪里来的?”


    谢柔徽拔下头上的簪子,放在手上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横在掌心的玉兰花簪清丽出尘,谢珲还记得发妻郑氏生前钟爱玉兰,有许多以玉兰形制打造的首饰。


    可这支玉兰花簪是否为郑氏的遗物,谢珲早已记不得了。


    他之所以叫住谢柔徽,是因为他猛然想起,太子殿下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发簪。


    谢珲越看越觉得,眼前这支发簪,与他在太子身边见到的那支发簪,毫无区别。


    分明是同一支发簪。


    谢柔徽见谢珲沉思良久,脸上神情变来变去,低头施了一礼,转身走了。


    谢珲望着谢柔徽的背影,心中惊疑不定。


    应当只是相似的两支发簪。


    怎么可能与太子有关系。


    谢珲如此想,但他的内心始终惴惴不安,这一番安慰仿佛自欺欺人。


    ……


    天色明亮,山林清幽,只听鸟鸣清脆,水声轰隆作响。


    “道长,您觉得,我姐姐的病到底怎么样才能好起来?”


    谢柔徽双手抱膝,侧着头看着老道士。


    自从上次被谢珲责骂,谢柔婉回去就病倒了,不论她和谢柔宁怎么解闷,都不曾露出一个笑容。


    老道士头戴斗笠,赤手赤脚正在水下摸索,听到谢柔徽这话,他回答道:“多半是女孩子面皮薄,被骂了一通,郁结于心。”


    说着,他伸手猛地一抓,从水中抄起一物,高高举起,“可算抓到你了!”


    阳光下,红色鳞片闪闪发光,是一条长约数寸,活蹦乱跳的鱼儿。


    谢柔徽竟然从没见过。


    她跳起来,道:“这是什么鱼?”


    它通体赤红,腹部是一片雪白,衬得红鳞艳丽,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叫胭脂鱼,机灵得很。”老道士一左一右提着两条红鱼走上岸,“今天总算抓到了。”


    谢柔徽道:“那它是不是很好吃?”


    老道士拎起竹棍,得意地道:“好吃得很。”


    “怎么样?老道士的手艺不错吧。”


    外焦里嫩,吃起来口齿生香,谢柔徽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前辈,您烤鱼的手艺真好,我恨不得天天吃。”


    老道士道:“你想得美,你想要天天吃,自己学吧。”


    谢柔徽愁眉苦脸,她的厨艺只能说能吃,要是说好吃,实在是称不上。


    老道士吃干抹净,拿袖子擦了擦油光水亮的嘴,慢悠悠地道:“你怎么还没回洛阳啊。”


    谢柔徽也叹道:“是啊,我怎么还没回洛阳啊。”


    有元曜在,长安再陌生,她也觉得很好。


    而且师父说了,要来长安见她。


    谢柔徽回洛阳的心,也没有那么急切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道士哼了一声,“老道士给你的木头盒子拿好,天底下仅有一个。”


    谢柔徽慎重地点点头,“多谢前辈。”


    七月初一,她应约来到正阳宫,老道士给了她一个锦盒,叮嘱她不到死期不许打开。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如果你哪一天想离开长安,却不能脱身,你也可以打开这个盒子。”


    他双手收在背后,沉声运气,发出一声长啸,如同猛虎震山。


    啸声传到数里之外,群鸟受惊,盘旋在山林之上。


    “这是什么声音?”


    贵妃停下脚步,询问领路的冲虚真人。


    冲虚真人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祖师练功时,发出的动静。”


    “母亲,小心脚下。”


    一旁的元曜忽然出声,搀扶住贵妃。


    元曜即将定亲,贵妃心中却莫名忧虑。


    因此拿了双方的生辰八字,亲至正阳宫,请冲虚真人占卜姻缘。


    贵妃与冲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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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屋内,元曜长身玉立,望着屋外深深翠竹,微微出神。


    忽然,他听见一声急促的叫声。


    抬起头,竟然是一只十分神气的黑鹰,冲着他不住啼叫。


    制止侍卫挽箭的动作,元曜吩咐一句,跟着黑鹰的引路,渐渐听得水声哗哗。


    再走数百步,转过一处山峰,视野豁然开朗。


    水汽迎面扑来,如同水镜般的深潭映入眼帘。


    然而,元曜第一眼见到的,却是盘腿坐在草地上的少女。


    只是一眼背影,他轻松认出来了。


    “千里!”


    谢柔徽吃得正香,突然头顶一声嘶鸣,连忙欢喜地叫到。


    但是无论她如何呼唤,千里却没有停下,而是朝着她身后一直发出叫声。


    谢柔徽回过头,登时呆住了。


    直到元曜的俊脸在眼前放大,不必说话,只是朝着她轻轻一笑,谢柔徽就有些迷糊了。


    好一会,她才眨了眨眼睛,见到没有消失,问道:“你是谁?妖精变的吗?”


    不然元曜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听到谢柔徽没头没脑的话,元曜凤眼含笑,揶揄说道:“娘子救我一命,今日特来还恩。”


    谢柔徽秀眉微扬,惊喜道:“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


    谢柔徽放柔声音,又问。


    元曜下意识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因此含糊地道:“有事。”


    见状,谢柔徽没有再问,而是转而说起别的事:“你来晚了,烤鱼都被我吃掉了。”


    元曜问道:“你天天吃鱼,怎么还没吃腻?”


    只要是她在东宫用膳,席间必定有一道鱼羹,鲜美不已。


    谢柔徽回道:“那如果你天天见我,难道有一天会看腻吗?”


    鱼是鱼,人是人,这两样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元曜失笑。


    但他还是顺着谢柔徽的话道:“那我甘心吃一辈子的鱼。”


    谢柔徽立刻接道:“我也是。”


    不仅仅是一日一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心甘情愿。


    四目相对,黑白分明的眼瞳中,眼前之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始终胶着,气息越来越缠绵,两个人越来越近。


    谢柔徽感受到元曜忽然灼热的目光,注意到他微张的唇。


    他的嘴唇很薄,颜色也很漂亮,红得像是新婚之夜,新人喜服上的红色。


    也像新娘头上的红盖头,上面还绣着一对交颈鸳鸯。


    迎着元曜的目光,她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发颤,慢慢地闭上眼睛。


    元曜再也克制不住,左手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她的后颈,缓缓地低下头。


    他们的气息交缠。


    谢柔徽的心越跳越快,到最后,大得仿佛有鼓声隆隆。


    “咚——”


    一道鼓声猛然砸在耳边,如同黄钟大吕,涤荡心境。


    谢柔徽灵台一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