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夫人她黑化了》 云层厚实连绵,一轮金乌半阴半阳漂浮在暗沉的苍穹上,让自医馆出来的彭晴心情更加沉郁。只见彭晴和余安两人,一黄衣,一蓝袍,手上都拎着沉甸甸一捆药,站在医馆门口两两相视,双双皱了眉头。
上次在医馆门口,还是诊断出余安和阿丑患病的时候。没想到今日还需经历一遭。彭晴鼓起脸颊,有些心疼地看着余安。如今自己渐渐好全,余安服用了李瑾瑜配的解药,眼看着都各自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人正商量着在狼胥关举行婚礼的事情,得知这个消息,实在是天公不美。
方才在医馆中,那大夫反复给二人把脉,沉吟许久,面色凝重,闭目聚神在二人脉处摸索确认。最后他收起药箱,认命地宣告,彭晴和余安两人身体都受了大损,无法再生育了。
此言如同闪电般,击得彭晴一时间站不住,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住了。她茫然转头看向余安,余安倒没有什么不安之色,只是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大夫见两人都沉默不语,便又安慰道:“说起来,你二人既是夫妇,又双双不宜生育,若想求子,兄弟之中过继一个也是可以的。”说什么都是无关痛痒的了,彭晴沉着脸色迈出了医馆。
眼下,彭森刚接了狼胥关驿站站长的差事。彭家亦无朝中助力,虽然承蒙李阁老推荐当上站长,但是想来他位高权重,彭森一枚小吏,回京之后就很难再有见面时候了。若无意外,接下来三五年都是在此地驻守了。因而彭森只说在此地一家人团聚,和五巍并没有区别。彭大成和方敏也都没有异议,五巍城巷子少不得要编排他们家这段时间齐齐失踪的事情,不回去反而清净。
定下了在狼胥关开始新生的计划,彭晴和余安的婚礼便也在此地补办,对外说是贺氏入赘彭家的礼仪,人皆知余安无父无母,彭家父母齐全,都说入赘也合理。靖安坊里各户一听说有喜事,个个都说要帮着张罗,到时候来沾沾喜气。
婚期将近,却在这一日听到这个噩耗,彭晴从没有想过这个后果,故而接受起来还是很难。她看着天空发灰,心情惆怅,余安拉起她的手,手掌一股沉静的温热下来,让彭晴突突焦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们出城去走走吧?”
彭晴眼含委屈,枕在他肩膀处,依偎着他胸膛点点头。如今回家去,也不知道如何同家里人说这个事情,反倒叫人心烦意乱。
两人同乘一骑,一路春草丛生,莺蹄婉转,彭晴靠着余安,耳畔余安咚咚的心跳,仿佛抚慰的手掌,宽慰着彭晴失落的情绪。随着黑马信步徐行到了郊外,村名已经被风化了,旁边一家店铺简陋地围了竹篱笆,徐徐飘着旗杆。
纵使没有什么显眼的标识,彭晴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当时遇到孙思远的小店。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到了冯家庄。
她突然间兴致上来了,笑笑:“当时没有在这里喝上茶,今日算补回来了吧。”说罢,她下了马,大剌剌地坐在了桌边,小二上前热情招呼着:“二位客官,喝点什么?”
那小二行事机灵,眼珠打量一番,一边点头哈腰的,介绍二人喝西域的马奶酒。彭晴面露喜悦,正要答应,却被余安扣着手臂,只听闻他对小二解释道:“我夫人不能饮酒,你就上你们店里的紫苏茶。”
紫苏茶是近年狼胥关一带风靡的茶水,自楼兰传入大楚,奇特的香味初闻只觉得怪异,而后回味无穷。小二见二人举止亲密,又是同乘而来,顿时了然,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瞥彭晴的小腹,谄媚地讨好道:“好咧,马上就来。”
虽然他并未表明,那一副表情,彭晴怎会不知他会错了意。她心里烦闷再涌上来,余安用食指和中指指腹交替轻点她小臂,让她安心些。
随着案板端上来的却是紫苏茶和摊胡饼,彭晴忙问是否上错了菜,他们不曾点胡饼。
“这就是我们店的特色。”小二解释道。
余安点点头,很夸张地瞪眼张口,扮作吃惊状:“如此真是我们来对了。”那小二很高兴地招呼旁桌去了。
彭晴不信他的鬼话,佯装拷问,拿起饼晃了晃:“快说,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叫你来吃吃这个胡饼。”
胡饼是大楚全国各地都有的,是再平常不过的吃食。彭晴不知道余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放心地尝了。
一口酥脆下去,发现饼里还有软糯拉丝的奶酪。彭晴细细嚼了,连连称赞。咸甜有度,外酥里糯,配上回味无穷的紫苏茶,风味独特,确实新鲜美味。
“我们也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彭晴喜笑颜开,眼里光亮重燃,仿佛春日桃花般醉人。
余安心头微动,眼神温柔似水,说着院中其余人大多吃过了,只有父母和兄长大约没有尝过。原本他们两人也应该早尝过了的,只是当时情势紧张,又遇到了地震,灾祸连连,这才错过了。眼看着两人身体几乎大好,才发现原来就在狼胥关,都有许多他们未吃的美食,未看的风景。
一抹余晖洒落桌边,安静沉稳,一如眼前的余安,平淡之下柔情不减。彭晴看着余安嘴唇翕张,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他向来话少,都是听她手舞足蹈地描述,像他今日这般,甚是少见。
只听闻余安郑重地看着她,“从前都是你带我走五巍城,如今换我带你走狼胥关了,你说好吗?”
他声线轻柔,情意绵绵,彭晴视线越过余安看到他身后的店小二束着耳朵在打听他们。她难得害羞起来,却也点头答应,心头暖意上涌。
余安握住她手,含了歉意道:“我从前过错很多,命里无子是上天惩罚我的,没想到也连累了你,说到底也是我的不是,所以你不要自责。”
彭晴听他这么说,还是低了头,浅浅叹气。
“总之有我一直陪着你,一日都不分开。”余安给她新添了紫苏茶,热气腾腾,暖了两人被这个消息伤透的心。
两人一路有商有量回了家中,对于余安收养小狸的建议,彭晴最后也还是否决了。她想到阿莲那么坚决地把孩子送给他们二人安置,若是他们回了五巍倒还好说,可是如今他们和阿莲同在狼胥关,总有见面的时候,到时小狸长大了,他们都会很尴尬。“小狸的下落,只能我们知道,决不能让阿莲知道,否则只会增加她的压力。”彭晴紧了紧拉着余安的手,心里下了最终的决定。
靖安坊中,人人都道彭家双喜临门,新屋进驻与成婚双重大喜,要来沾喜的人把门槛都要踏平了。
放眼看去,彭家新院里,花红柳绿,红布软纱缠绕房梁,随风舞动,喜气洋洋。院中的金桂上,枝繁叶茂,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色福袋,鱼跃龙门、花开富贵、并蒂连理、旭日东升。还有鱼贯而来的妇女叔伯拿着福袋,寻思着不知道挂哪里去沾喜,笑意盈盈地向彭家二老道喜。
二老原本也是做惯了生意的,说话做事总还是老道周全,只是一大早要给女儿打点,还要问客,口干舌燥的笑到脸都僵了。方敏有些站不住,却被姬孟言在后面稳稳扶住,她身后是打扮齐整,满面红光的新娘子彭晴,彭晴也刚好要出手扶着母亲。
“真是好看!”方敏很满意,想想稍后行了礼,余安也算是入了赘,日后他们还一起生活,方敏就更满意了。从前这小两口闹出那些,似乎已经被她忘记了,按照彭森的劝法:“人都要朝前看的。”方敏想了一下,是这个理,孩子都大了,从前在五巍他们可以扎根稳定,如今在狼胥关,又有何难!
彭晴竖起妇人发髻,两侧钗环垂钓,正中金色牡丹冠高贵典雅,侧面小红落花点缀,脸上脂粉一丝不苟,朱唇殷红,配上一双明目杏眼,朝气而富贵。彭晴听了母亲夸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这个牡丹冠有些夺目了。”
“如此正好,这是天大的喜事。”方敏很满意,看着彭晴好全之后的模样,又眼看着女儿成家,眼中又隐隐含泪,一时诸多感慨。
彭大成知道方敏情绪急,可不能让她这时候又哭又笑的。他道:“阿晴这样很好看,可要吃点什么,等一下要到各处敬酒,可没有时间吃东西了。”
方敏一听,也着急起来,微微发胖的脸上露出急色,就要拖着彭晴去吃东西,彭晴还未说话,姬孟言便缓住了方敏,有些骄傲地说:“伯母放心,我方才给她拿了吃食垫着,有我在,二老请放心!我肯定护着阿晴好好的!”
其实入赘与成婚也无甚不同,新人拜天地后,换做新娘子一家要一一向亲友介绍新郎,此后到族谱加入新郎的名字便是了。只是彭家在狼胥关并无亲友,因此只能聘请邻里,姬孟言很热情地要来替彭晴挡酒。“好孩子,真是有劳你了,也难为你这些日子奔波各地还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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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孟言摆手,她早知道彭家办喜的日子,也早早同彭森通气,要来参加宴席的,“到时候伯母给我包个大红包就是了。”姬孟言也不扭捏,笑容开朗。
方敏很喜欢她,也道:“好说。”正要问她可曾婚配之时,又被彭大成拉住,两人到角落里,只道姬家虽是商贾,她兄长却在京中为官,又识得李阁老那般的人物,想来是不简单的。素日里客气相待便是了,可不能真的乐得忘乎所以了。方敏一想也是,便点头应下了。
午后,待到敬酒之时,满身红妆,艳丽无双的彭晴盈盈一笑声介绍道:“这是我家夫婿贺长风。”余安也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在座的皆是当时见过两人的,都站起笑容满面地喝了酒。余安喝了自己那杯,又拉住了彭晴的手,对宾客道:“夫人她不擅长饮酒,我替她喝,还请诸位莫要见怪。”
本也是喜庆的席面,大家起哄着小两口恩爱,在一阵哄闹声中,彭晴见余安饮尽了杯中酒。几杯下肚之后,他眼神也有些虚浮了,只是仍倒置酒杯示意众人。大家见他一轮下来,仍站定脚步,都大声夸他海量。
可彭晴站在余安身边,却很清楚地知道,这酒后劲很大,想来不多时,余安就站不起来了。她担心地拉着余安的衣袖,两人在桂树前站定商量着什么,余安最后摇摇头,眼神却逐渐醉去。好在姬孟言出现:“接下来我喝!”
“还有我!”彭森终于换下了那身绯色,换成淡黄长袍,领口和袖口一圈暗红,和腰间鲜红腰带相映。彭晴绽开笑颜:“阿兄!你回来了!”原本彭森说可能赶不及彭晴的好日子,让他们不要影响吉时,不必等他。没想到他那些同侪,都知道他妹妹的婚期,个个铆足了劲地跑,硬生生提早了一日的路程。彭森道日后回请他们,便急急忙忙地从驿站回来了。
有了人挡酒,几个人轮番喝下来,也算是挡住了,最后就连向来能喝的姬孟言,也终于在宾客散去的桌上,趴着昏昏大睡起来。万新卸下了往日惯带的刀剑,腰间插着一根长笛,连连摇头:“我早说让我来,偏不让。只准我来善后,若是我来喝酒,肯定不是如此模样。”说着她扶起姬孟言,把她扛回了房里。身后钱楚乐还不忘挖苦道:“若是你来,这处的婚宴都要被你发酒疯搅弄了。”
夜里风吹习习,散去白日里的闷热喧嚣后,反而有一丝落寞。
“累吗?”余安替彭晴宽衣,揉了揉她肩膀。虽然喝了醒酒汤,他还是有些醉意的模样。彭晴着实疲累,她久未施粉黛,今日顶着一张平日里看不习惯的脸,即使人人都说好看,她也觉得有些不自在,笑了一日,纵使她再爱笑,今日也实在是笑累了。
如今褪去粉黛,回归素色,她才有些缓下了神经。见她不说话,余安把她抱在怀里,用鼻间蹭蹭她的小脸:“看来还是累,夫人快歇息,轮到赘婿好好伺候夫人了。”
这一番话逗得彭晴噗嗤一笑,不知道几时向来正经冷酷的余安,也学会了这般调笑玩弄之词。
但是余安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玩笑话,未等她笑停,便侵入她唇舌,带着丝丝酒气,温柔却又坚决。随着彭晴躲避的动作,他越发俯身亲近,蜡烛滴泪,火光晃动间,两人已经倒在床榻之上。
彭晴这才侧过头去推动他,发现自己衣衫半开,急忙搂了回来,有些怨他如此性急,转移了他注意力道:“你说,入赘之后,要改姓氏的吗?”
“彭安?彭长风?”余安也停下了动作,认真地思索起这个事情来。
于他而言,名字似乎不重要,他连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也有过那么多名字,每一个都是真的,同时,每一个也都是假的。或许,名字本就是虚妄,他这个人的思想才是最真实的,如果问他,他想了想,只要是彭晴的人,什么名字,似乎无关紧要了。
这样想着,他发现自己被彭晴紧紧握住了。眼前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纯良里透着玩弄的狡黠,手下却已经游离去了某处,耍着些坏心眼。余安翻身覆住她,拿下她的手,声音湿热:“夫人,想要怎么来,都可以。”说着拿着她的手摸了她的腰间,逗得彭晴频频发痒生笑,却在瞬间被堵住了笑声,渐渐化作掌中柔,在他耳畔声声喘息。
春风入室,尚且不及室中万一,屋外,下了淅沥小雨,打湿了金桂嫩绿新叶。一地残红碎纸,随风伴雨,潜入春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