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迷离的橙红色，街边的店铺招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构成了一幅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图。


    大罗的工作室团队，正扛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安营扎寨”。


    今晚拍的是一组城市夜景街拍。


    林照月穿着一身酷飒的机车风皮衣，脸上画着略带攻击性的妆容。


    正靠在一根路灯杆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苏之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个保温杯，身上披着一件款式简约却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与周围忙成一团的工作人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悠闲得仿佛不是来监工，而是来逛夜市的。


    “你给谁发消息呢？怎么，第一次晚上加班，你家沈鸢就急着要来找你啊？”


    “没......她最近忙得很，天天加班到深夜呢......”


    林照月只是在看她的精神病院报告。


    最近这段时间，精神病院几乎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倒不是有病，只是去做下催眠治疗。


    ——这，就是林照月最近发现的，唯一能摆脱系统监视和骚扰的方法。


    只要她进入催眠状态，系统就像是信号被屏蔽了一样，完全无法打扰她。


    哪怕她在心里主动呼叫，系统都毫无反应。


    像是拔掉了一根一直扎在脑子里的针，大脑轻松了不少。


    但又可以继续思考，仿佛在做一个清醒梦。


    那一刻的宁静，对林照月来说，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从那以后，她就每周都会去和精神病院报到。


    在催眠中，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医生姐姐倾诉那些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关于“系统”的荒谬故事。


    虽然她用的是“我有一个朋友”的经典开头。


    但医生显然是个聪明人，从不戳穿，只是耐心地倾听，并给出专业的分析和建议。


    与此同时，她的一些记忆，也在这样的治疗中，慢慢复苏......


    「李医生，我知道你们保密措施很强，但是呢......你知道的......如果出现了那种，身高直逼一米八、漂亮得有一种神性之美、声音也特别好听、指甲还留得很短的女人，想要问候一下我的心理健康，你也可以适当透露一下。」


    她只能说到这了，再多的话，系统估计会起疑。


    「......好的呢林女士，您已经连续半个月给我发这条消息了，我真的不会忘的。」


    “......你这是把医院当相亲网站？”


    林照月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她做贼心虚地迅速锁上屏幕，瞪着不知何时靠近的苏之云。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哦不对，我现在也没什么好让你继承的了......”


    苏之云笑意更深：


    “知道就好，对你现在的老板尊敬点儿~”


    林照月龇牙咧嘴：


    “少恶心我......说真的，你是不是一天到晚没事干，天天盯着我上班？你自己的公司都不要管的吗？”


    “我的公司有职业经理人打理，用不着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大老板事必躬亲。”


    苏之云理了理自己的大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地撩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怕你这个落难千金被人欺负了。”


    “我谢谢您嘞。”


    林照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她贫。


    就在这时，大罗又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休息结束！转扬转扬！姐妹们，打起精神来！”


    她兴奋地一挥手，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地铁站入口。


    “下一个扬景，地铁口！我要拍出那种都市丽人深夜下班，在人潮中孤寂又坚韧的感觉！快！灯光组，机位，跟上！”


    大罗一声令下，整个团队立刻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而有序地开始转移阵地。


    林照月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路灯杆上直起身子。


    “还要拍啊......”她小声抱怨，揉了揉自己已经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我感觉我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苏之云悠哉悠哉地跟在她身边。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大小姐。想当年你和沈鸢，在学校艺术节上扮成一棵树站了俩小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这才摆了几个pose，就喊苦喊累了？”


    “......你能不能别提那些0个人想听的事！”


    她现在是越来越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苏之云手里，不然这家伙怎么对自己那些糗事如数家珍。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地铁口。


    这里是市中心最大的换乘站之一，即便已是深夜，依旧人来人往，步履匆匆。涌动的人潮，闪烁的霓虹，远处高楼大厦投下的巨大阴影，交织成一幅生动而鲜活的都市浮世绘。


    “就是这里！感觉来了！”


    大罗将相机架好，指挥着灯光师调整角度。


    “林小姐，站到那个出口的栏杆旁边，对，眼神迷离一点，表情带上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想象你一贫如洗，起早贪黑地打工，甚至无法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家，自卑感裹挟着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富美情敌接近她......”


    “再想象你刚刚结束了一天枯燥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这个偌大的城市，却发现没有一盏灯是为你而亮的！那种孤寂！懂吗？！”


    林照月：“......”


    这都什么跟什么。


    林照月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努力按照大罗那神神叨叨的要求，试图酝酿那种“被世界抛弃”的破碎感时。


    一股霸道的、香甜的气息，忽然乘着晚风，蛮不讲理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林照月耸了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是烤红薯！


    “卡！”大罗终于满意地喊了一声，“这个感觉不错，保持住！休息一下，等会儿换个角度再来一条！”


    林照月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一双眼睛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四处搜寻那香味的来源。


    果然，就在地铁口旁边，有许多人围住一个架着炉火的摊子，有袅袅热气冒出，看上去生意不错。


    应该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