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见她这副模样，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劝过她无数次。


    让她离开，让她放弃，让她别再回头。


    可她还是回了徐家老宅，还是被徐墨怀那个男人三言两语就牵动了心神。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许晗不再言语，只是将车里的音乐调大了些。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地下停车场。


    因为刚才柳筱那极具挑衅意味的一幕，两人逛街的心情都大打折扣。


    许晗原本还兴致勃勃，此刻也变得意兴阑珊。


    陈白芷更是提不起任何精神。


    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色彩。


    “这家新出的裙子，你上次不是还说挺好看的吗？去试试？”许晗指着一家奢侈品牌的橱窗。


    陈白芷摇了摇头。


    “不想试。”


    “那去喝点东西？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据说味道不错。”


    “我不想吃甜的。”


    许晗彻底没辙了。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走着，一个心事重重，一个无可奈何。


    经过一排童装店时，橱窗里那些小巧精致的衣服吸引了过往行人的注意。


    许晗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其中一家装潢得如同童话城堡般的婴儿用品店。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她的脑海。


    她猛然拉住陈白芷的手腕，将她拽到了一旁相对僻静的角落。


    “白芷。”


    许晗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她盯着陈白芷，一字一顿。


    “你老实告诉我。”


    陈白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


    “告诉你什么？”


    许晗没有回答，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是不是因为孩子，才想着跟徐墨怀复合？”


    许晗的话，猝不及防地刺入她最柔软的防备。


    孩子。


    陈白芷的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没有。”


    许晗的问题，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系列的妥协，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不可理喻。


    难怪许晗会这样问。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决意离开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


    今天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只怕许晗真的会以为她疯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许晗因为自己的事情，一直这样憋着火。


    陈白芷深深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酸涩。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她主动拉起许晗的手，走向不远处的休息区。


    两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


    陈白芷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讲得很平静，没有控诉，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


    只是陈述事实。


    许晗安静地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间越收越紧。


    当听到徐墨怀为了骗陈白芷回老宅，竟徐母跟奶奶两个老人家当借口时，许晗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她的脸上血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然后呢？”


    许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然后，他让我继续配合他，跟一个重要的合作方夫妇结伴去芬兰。”


    “他说，只要我肯陪他演完这场戏，稳住徐氏的这个项目，他就答应跟我离婚。”


    陈白芷终于说完了。


    几秒钟后，一声怒骂打破了这片沉寂。


    “操！”


    许晗猛然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徐墨怀这个人渣，也太无耻了吧！”


    她这一声怒吼，引得周围不少人都投来了诧异的视线。


    但许晗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白芷，恨铁不成钢。


    “他自己跟那个柳筱藕断丝连不说，还让你陪着他演戏？”


    “而且是为了徐氏的利益？”


    “陈白芷，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这种鬼话你也信？”


    许晗的怒火燃烧着。


    “不行，我现在就要找他去！”


    她一把抓住陈白芷的手腕，就要把她从长椅上拽起来。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这种欺负！”


    陈白芷却反手拉住了她。


    “晗晗，你别急。”


    她抬起头，迎上闺蜜那双快要喷出火的眼睛。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许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但看着陈白芷那张疲惫的脸，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甩开陈白芷的手，重重地坐回了长椅上。


    “好，你说！”


    “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陈白芷知道，许晗是真的气急了。


    她缓了缓，才继续开口。


    “晗晗，上次叔叔婶婶的事情，他确实帮了忙。”


    “这个人情，我总是要还的。”


    许晗冷笑一声。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去还？”


    陈白芷没有反驳。


    因为许晗说的，是事实。


    她只能换一个理由。


    “再说了，奶奶还在徐家老宅。”


    “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不想让她因为我们的事再跟着担心。”


    “只要能让她安心，让我做什么都行。”


    陈白芷她以为，搬出奶奶，至少能让许晗理解她几分。


    可没想到，许晗听完，情绪反而更加激动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忍气吞声？”


    “为了还人情，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你就要去芬兰配合他演戏？”


    “白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许晗失望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


    陈白芷的心被这句话刺得一痛。


    她知道许晗是为了她好。


    这些道理，她都懂。


    可懂了，不代表就能做到。


    她疲惫地解释着自己的决定。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等从芬兰回来，我就会跟他彻底做个了断。”


    “这是最后一次。”


    她以为这样解释，能压下许晗心里的不平。


    没想到，许晗听完，只是更加气愤。


    她再次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白芷，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决心。


    “走。”


    她只说了一个字。


    陈白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


    “走去哪儿？”


    “我跟你一起去徐氏公司。”


    许晗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陈白芷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