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克孜库瓦尔
作品:《湘疆水长》 而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弹幕瞬间炸锅。
“哇,太厉害了吧?”
“这下守着算是等到了!”
“人美舞美!”
此时,夸赞的弹幕正刷满屏幕,打赏的火箭如流星般划过,淹没了整个屏幕。
陈疆生本来就势搂紧苏晴腰,手掌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舞裙传来,让苏晴的身体微微发烫。
“咳咳……”
她轻巧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陈疆生这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手腕。
但刚刚那段舞蹈,已经在两人心里更添涟漪。
庆功宴的篝火点燃时,十二吨辣椒在席间堆成赤色山峦。
陈疆生把辣酱抹在馕饼上递去,笑着说这是“新疆汉堡”。
苏晴接过来,看了他一眼,笑着咬了一口。
两人自然地并足坐在一起,言笑晏晏。
“对了,你还没补偿我呢!”
“补偿什么?”
“我脚被你踩得现在还疼,都不敢走太快,你送我点东西也应该吧?”
陈疆生话还没说完,就笑着从苏晴的头饰上摘下一段坠珠红绳,他今天忍着痛为她伴舞,两人距离拉近了不少,此时一时心热,胆子就大了起来,干脆把苏晴的头绳给摘了下来。
红绳自古就有定情的意思,这位新疆大男孩这下动作,也算是勇敢踏出了第一步。
他此时注视着苏晴的表情,在看到他取下红绳的这一下,苏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不可能不明白这里的含义。
而陈疆生此时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生怕她这时严词拒绝,那就代表两人没有一丝发展的余地。
苏晴嘴唇微张了几下,却没当即反对,而是用了一个其他理由。
“可这直播服不是你们指挥部提供的嘛,这上面的配饰少了,没关系吗?”
“这有什么关系?你喜欢送给你都行!”
“那倒不用,你想要就留着呗。”
苏晴笑着回答。
而不远处的阿依娜,看到这一幕,珍珠指甲掐进掌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笑容取代。
直播结束后,订单提示音彻夜未歇。月光漫过晾房,十二吨辣椒在席间堆成赤色山峦,仿佛是这场意外的见证。陈疆生跛着脚清点空箱,箱角拓着苏晴的唇印,那是摔倒时无意间吻上的辣油痕迹,带着一丝甜蜜的味道。
窗台的培养皿中,那株曾被踩倒的耐盐碱稻苗,正在月光下抽出新穗,仿佛是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与希望。而在这寂静的夜晚,两颗心,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如同那缠作一团的发丝与系带,再也难以分开。
这场意外的直播,如同一场盛大的烟火,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而苏晴和陈疆生,也在这场意外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羁绊,情感在这片炽热的土地上,悄然发芽。
…………
<span>记住本站:</span> 这次“辣文化节”和“湘疆直播军”的大成功,让程知节一下出尽了风头。
从7月24日下午2点直播正式开始,到三天后结束,“湘疆直播军”直播间平均在线人数达到10.85万人次,销售“天山红”、干椒、小米辣以及葡萄、驼奶等新疆特色农产品20.41万件,成交金额达1121万余元。
而为给新疆特色农产品打“call”,这几天都直播中,湖南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乌鲁木齐市委副书记、湖南省援疆前方指挥部指挥长程知节走进陈疆生他们的直播间,向全国网友推荐新疆特色农产品,他的到来不仅让不少网友购买热情高涨。程知节还给苏晴颁发了“新疆吐鲁番公益助农大使”荣誉证书。
大家辛苦这么久,自然也有奖励。
程知节便让陈疆生带着他的“湘疆直播军”,好好地休几天假,
这天,大西沟河畔的夏牧场正浸在蜜色夕阳里,青年们的口哨声惊起成群沙雀。
这批直播间都都是一群小年轻,各族的青年男女们众多,选的这块郊游地,也是风景如画,适合出来休养散心。
这次的休假活动,算是一种“团建”,陈疆生想了想,干脆就最简单的郊游,大家想带什么就带什么,他就带来带着“弹拨尔”(新疆一种民族乐器),可没想到哈萨克的男女们,居然牵了好几匹马到这边来骑乘。
于是,陈疆生在河边的草地上陪着苏晴她们几个弹琴聊天,而热情如火的阿依娜,倒和他们哈萨克族的男孩子们在河畔的草地上骑马打闹。
而让苏晴注意到的是,这家伙上次从自己头上摘下来的那“红绳”,此时正系在他的左手上。两人对视时,不由都会心一笑。
“巴郎子!你干脆当个女娃娃算了,在这哄姑娘,都不骑马!”
阿依娜早就看他们两之间的情愫有些不悦了,此时策马掠过陈疆生身侧,珍珠指甲的右手轻巧的一甩,一下就卷起他怀中的“弹拨尔”,再一拉,这琴就被她给收走了
“哎呀!你这一手偷袭!”
陈疆生有惊又恼的一下起身。
他本想发火,可眼前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
“巴郎子敢不敢玩‘克孜库瓦尔’?”(姑娘追)她绣着鹰羽的马鞭在空中劈出脆响,琥珀色眼瞳挑衅地扫过陈疆生黝黑端正的脸庞。
“姑娘追”是哈萨克族的传统游戏,其实就是男女骑马互追的情节。
陈疆生想都没想就要拒绝,可旁边的哈萨克族的青年们,却一把牵过旁边的一匹马,把他拥上马背。
“巴郎子你别认输啊!我们哈萨克的金鹰都要挑战你,你一个兵团后人,这就要认输了?”
此时被人拿自己的出身说事,陈疆生一时热血上涌,一握缰绳。
“来就来啊,哈恰!”
“哈哈,追的到我,这‘弹拨尔’我就还给你~!”
阿依娜笑着一挥马鞭,她胯下这匹小红马是她亲手养大,此时心领神会,一下就窜出好几米。
陈疆生在西北生长,骑马倒是略懂一二,但此时毕竟陌生的情景,骑得扭扭捏捏,一下都跟不上对方。
“哈哈,不行啊,巴郎子,你这都追不上?”
见优势很大,阿依娜干脆戏弄一般地调侃他,骑一段又缓一段的。
就是为了等动作笨拙的陈疆生。
“你等着!”
陈疆生咬着牙,使劲又拍了下马屁股,这匹大黄马嘶了两声,但脚下却动作一般,光出气不出力。
他也看出这马是一匹“老油条”,根本就追不上眼前阿依娜娇小精悍的小红马,陈疆生干脆就抛开缰绳,一副准备放弃的模样。
<span>记住本站:</span> “这我的马比不上你,我认输。”
“来啊,这我让你一下?我们同一点出发?”
阿依娜见他这样,干脆掉头回去,骑到陈疆生旁边,却没想着巴郎子突然出手,闪电般侧身往前一探,眼看就要把自己被卷走的弹拨尔给抢回来了。
可惜这小红马反应迅速,前掌一抬,马身向上蹿起,带着阿依娜躲过了陈疆生的这一抓。
“哈哈,原来你有埋伏!”
“哼,别跑!”
反应过来的阿依娜顿时一挥马鞭,往前蹿出好远,陈疆生又只能吭哧吭哧追上去。
两人这下一前一后地追逐起来。
旁边众人也哄笑热闹起来。
“这巴郎子不行啊,克孜库瓦尔都追不上姑娘。”
“但是阿依娜明显还是对他有意思啊。”
“唔,这两人以后会有一个好家庭,男的老实,女的活泼,好嘛好嘛。”
周围哈萨克人的哄笑声传到了旁边的苏晴耳朵里。
原本在人潮中看热闹的苏晴,却越听越不对劲。
这批电子商务办公室的男男女女们,来自各个民族,通用的都是汉语,苏晴听到他们聊着两人家庭什么的,一下有些纳闷?
“打扰下,这他们两有什么吗?”
前面一名哈萨克族的小伙子转过头来,对苏晴道:“噢,大教授,你不知道什么是‘克孜库瓦尔’吗?”
苏晴摇了摇头:“这是什么仪式吗?不就是骑马打闹吗?”
“噢,这不是一般的打闹,这叫‘姑娘追’你们新疆的汉人也知道的啊,这个游戏都是男男女女一起。活动开始,就像他们这样,二人骑马并走向一个地方。去的时候,去程男子可对姑娘任意笑谑,返程时姑娘持鞭追打。若鞭梢轻落肩头是示爱,重抽马臀则表憎恶。总之,这都是我们这边定情时才有的游戏,很多人还趁这时候交换定情信物。”
这下游戏规则如烧红的铜钉扎进苏晴耳膜——
她一下都不敢抬头看向眼前一幕:
此时恰好是陈疆生已经追上了阿依娜,两人嬉笑间,陈疆生已经抢回来自己的弹拨尔,两人正往这边回来。
身后的阿依娜装作害羞般地用鞭梢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下,又引得这边围观的男男女女们一阵欢呼,也正看在苏晴眼里。
她面色不悦,此时自己一直以来的联络员,一次次拯救自己,一次次帮助自己,甚至连头上红绳都系在了手上的陈疆生。
居然和阿依娜成了别人眼里的“一对”!?
想到这,她脸色就更加阴沉。
陈疆生此时已经回到了众人面前。
这下放马而跑,他身上都是一层热汗,蒸腾的雾气笼罩一身。
“哈哈,还说我不行,这弹拨尔不是抢回来了嘛!”
<span>记住本站:</span> “巴郎子,你别得意,这个人家阿依娜是让你的,不然后面敲你的怎么那么轻?”
“谁说让我的……欸,怎么了?苏教授?你怎么了?”
陈疆生正把马交还给旁边的哈萨克男孩手里,嘴上正开着玩笑,一回头,却发现苏晴的脸色不太对,甚至眼眶都红了一圈,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不舒服?没事吧?我……”
陈疆生还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却只看到苏晴紧咬着牙,手一指他的手腕。
“这……怎么?”
陈疆生没明白她意思,只见这位南方姑娘,此时抿紧嘴唇,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你手腕……
苏晴还没问出口,此时阿依娜已经从身后赶过来了。
而那条陈疆生手腕上的红绳,此时正大刺刺的系在了她的右手手腕上!
苏晴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盯着阿依娜手腕上那截晃荡的红绳。夕阳把艾德莱斯绸裙摆染成燃烧的火焰,阿依娜策马靠近时,珍珠耳坠在暮色里划出刺目的光弧:“巴郎子输了比赛,这红绳该归我啦!”
哈萨克青年们爆发出哄笑,有人用维语喊着“克孜库瓦尔的战利品”。陈疆生这才发现红绳不知何时被阿依娜解走,他下意识去摸手腕,却触到一片空茫。苏晴突然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陈疆生指尖,像片被狂风卷走的雪花。
“苏教授!”陈疆生瘸着腿追上去,伤脚踩在碎石上扯得伤口生疼。苏晴走得飞快,发卡上的流苏在风里狠狠晃动:“陈部长玩得开心,我先回营地了。”她的声音淬着冰,每字每句都像扎进陈疆生心口的针。
阿依娜骑着马跟上来,马鞭随意搭在陈疆生肩上:“哥,你看她脸都气红了,快去哄哄嘛。”陈疆生一把挥开马鞭,却看见苏晴背影猛地僵住——她显然听见了“哥”这个称呼,脚步更快了,几乎是逃也似的消失在胡杨林后。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陈疆生才在河边找到独坐的苏晴。她脱了鞋袜,光脚浸在冰凉的河水里,脸色深沉的像是眼前幽黑的河水。陈疆生喉头滚动,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我……”
“不必解释了。”苏晴打断他,声音闷得像被水泡过,“‘姑娘追’的规矩我知道了,阿依娜很适合你。”她低头拨弄水花,却没看见陈疆生急得通红的脸。
陈疆生这下急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像火烧一样,憋在胸口,却透不了气,自己脑袋里满满的都是话,但却说不出来,这自己的红绳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该怎么表达,却也没头没脑。
<span>记住本站:</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