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又想到他在开会，便忍住了。


    她要等他回来，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想象着他听到消息时惊讶又骄傲的样子，祝尤颜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的那点不安，也被巨大的喜悦冲淡了。


    “叮——”手机提示音响起。


    祝尤颜打开短信，发现银行卡多了五百万，是大赛一等奖的奖金。


    她盯着那一长串数字，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这笔钱足够她支付接下来两年的学费，甚至可以在校外租一间小工作室。


    窗外，阳光渐渐西斜，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祝尤颜看了看时间，距离祁霁野回来还有几个小时。


    她决定先画一会儿画平复心情，等他回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他获奖的事。


    她调出新的画布，开始勾勒一款新的耳环设计。


    笔尖在屏幕上流畅移动，逐渐形成一对水滴形的轮廓。


    每当她专注于创作时，所有的烦恼似乎都会暂时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祝尤颜一惊，看向窗外——祁霁野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她慌忙保存画作，关上平板，心跳突然加速。


    亲子鉴定的结果，很有可能将在今晚揭开。


    暮色中，祁霁野那辆黑色迈巴赫安静地停在庭院中央。


    车门打开，男人修长的腿迈出，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祝尤颜也能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扬。


    “亲子鉴定……”


    她的喉咙发紧，视线死死锁定在祁霁野右手拿着的牛皮纸文件袋上。


    那个文件袋里装着的，可能是颠覆她整个人生的答案。


    顾不得多想，祝尤颜赤着脚冲出书房。


    实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


    白皙的脚掌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却感觉不到寒意。


    祁霁野刚踏入玄关，就看见他的小妻子像只受惊的蝴蝶般飞扑过来。


    他眉头瞬间拧紧，目光落在她赤裸的双足上。


    “宝宝，地面凉，你怎么不穿鞋？”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宠溺的严厉，却让祝尤颜眼眶一热。


    这样简单的关心，在她前二十年的人生里都是奢侈。


    “我看到你回来，一高兴就忘了。”她小声解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他右手的文件袋上。


    祁霁野眉头一皱，将文件袋随手放在玄关的矮柜上，转身从鞋柜取出一双毛绒拖鞋。


    他单膝跪地，动作轻柔地握住祝尤颜冰凉的脚踝，为她穿上拖鞋。


    “抬脚。”他命令道。


    祝尤颜扶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当拖鞋套上她的脚时，祁霁野突然收紧手指，在她脚背上惩罚性地捏了一下。


    “宝宝，你身子骨弱，以后不许再不穿鞋。”他抬头严肃地望着她，“感冒了怎么办？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她乖乖应着，心跳却越来越快，那双杏眼不断瞟向矮柜的文件袋。


    从前天提出做鉴定开始，她就像揣着个定时炸弹，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面对那个可能被证实的、残酷的事实。


    她想起祝宏达那张永远冰冷的脸，想起林春雁尖酸刻薄的话语，想起祝语晴每次看她时那毫不掩饰的嫉妒与轻蔑……


    如果真的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连那点稀薄的、畸形的“亲情”都失去了？


    祁霁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眼下淡青色的阴影。


    “宝宝，下午没睡好？”他问，声音放柔了几分。


    祝尤颜摇摇头，鼓起勇气指向那个文件袋：“老公，这是......”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祁霁野收回手，神色莫测：“嗯，是你和祝宏达、林春雁、祝语晴的亲子鉴定报告。”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时祝尤颜还是浑身一颤。


    她咬住下唇，纤细的手指揪住祁霁野的西装袖口，像抓住救命稻草。


    “结果...如何？”


    祁霁野没有立即回答。


    他牵起她冰凉的小手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他才缓缓开口：“我没看。”


    祝尤颜怔住了。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相处这些日子，她已经能读懂他细微的表情，他分明在压抑着什么。


    祁霁野确实猜到了结果。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林教授打电话时欲言又止的语气，还有那句——“祁总，您夫人可能需要心理准备”，都暗示着答案不会美好。


    他本想先看报告，做好应对方案，但最终决定尊重祝尤颜。


    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第一个知道真相。


    他知道这个女孩心里有多渴望亲情，又有多害怕被抛弃。


    “宝宝，”祁霁野拿起文件袋递给她，“来，你自己拆开看。”


    祝尤颜接过文件袋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文件袋不重，却仿佛有千钧之力。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在封口处徘徊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撕开。


    第一份报告滑出来时，她的视线模糊了。


    白纸黑字写着祝宏达、林春雁与祝语晴的亲子关系概率为99.9999%，确认亲生。


    “果然......”她喃喃自语，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果然祝语晴与祝宏达和林春雁如此相似的模样，祝语晴是祝宏达和林春雁的亲生女儿。


    再度深吸一口气，祝又颜颤抖着抽出第二份报告。


    她的目光直接跳到结论栏——【祝尤颜与祝宏达、林春雁、祝语晴之间不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报告冰冷地宣告：祝尤颜与这三个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祝尤颜盯着那行字，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她真的不是祝宏达和林春雁的女儿。


    而这二十年来遭受的冷眼、打骂、漠视，突然都有了解释。


    难怪她永远像个局外人，难怪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一个笑脸，难怪妹妹可以肆意抢走她的一切。


    他们不是不爱她，而是根本就没有血缘的羁绊，所以才会那样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原来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们那样对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而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


    祝尤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报告上，晕开一片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