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醒来的时候，她的修为方才跌落至筑基初期。


    隔壁叶府吵吵嚷嚷的，姜灵隐去修为爬上墙头，刚刚冒了个头，就退了回去。


    叶府中赫然有一位结丹修士的气息，这气息姜灵太过熟悉，正是雷云娘子。


    没有她的干涉，雷云娘子和王眉一拍即合，直接将翟不凡打晕，此刻毫无意识地躺在院中。


    “叶二就麻烦雷云娘子，娘子大义，愿意救治这个不孝子。”


    雷云娘子点了下翟不凡的眉心，满意地点点头：“无事，举手之劳。”


    众目睽睽之下，雷云娘子卷起一阵赤色的飓风，带走了翟不凡。


    姜灵记得雷云娘子临时洞府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收拾起行囊，蛰伏在那洞府附近。


    一日。两日。三日。


    蛰伏之道，是杀手的基本技能，其核心就在于耐得住性子，等待一个时机。


    可是姜灵等啊等，左右没看到洞府里有什么动静，只觉得兜里的黑武愈发滚烫，应该将其拿出来见见光，试探一下洞府里的情况。


    她第一次这么没有耐心，蛰不住了。


    姜灵摸了摸储物袋，摸出一个硕大的黑武，直接对着雷云娘子的洞府大门轰了一炮。


    巨响如雷霆，硬生生将洞府的护罩炸出了洞，烟尘之下，洞府大门被轰了个粉碎。


    “是谁！是哪位道友毁我洞府！”雷云娘子飞身而出，怒声喝道。


    姜灵蒙上面，绕到洞府后面，趁雷云娘子和她的仙奴们被正门的动静吸引，从后面悄悄潜了进去。


    进去后，她不再节省灵力，双手结印，散布神识，快速锁定了翟不凡的位置。


    是夜，月朗星稀，蒙着面的姜灵撞上了正在吃人魂丹的翟不凡。


    二人双目相对，均是瞪大了眼。


    姜灵率先反应过来：“你还没结主奴契约吧？”


    翟不凡面色痛苦地咽下丹药：“没有。”


    姜灵只恨自己没再多等一晚，谁能料到翟不凡比上个轮回迟了一天，才潜入偷丹药和法杖的。


    地上的玉瓶散落，翟不凡面色惨白，身体里是食用丹药后源源不断溢出来的灵力，他单手扶着药柜，声音低哑：“你是什么人？”


    姜灵握紧了枪柄，夹着嗓子道：“好人。”


    她根据地上的瓶子大致算了翟不凡已食用的丹药数量：“你继续，别管好人的事。”


    此刻雷云娘子与她的仙奴因为前门的动静均万分警觉，那就破罐破摔吧。


    姜灵转身出门，将门关紧。


    她不再收敛灵力，飞至洞府中央，又轰了一炮，霎时间洞府中的湖泊飞溅、假山倒塌、花草化为飞灰。


    雷云娘子柳眉倒竖：“区区筑基，简直找死！”


    她双手成爪，朝着姜灵面上而去，姜灵没有回答，而是从腰间取出手雷，一拉引线，随着一声巨响，雷云娘子的手变得焦黑，洞府内瞬间被火光和烟雾笼罩。


    周围的仙奴也围了上来，姜灵迅速闪身躲避，对着仙奴们的腿部连开数枪，仙奴修为大多低微，被子弹贯穿后，纷纷倒地。


    “这是什么法器？”雷云娘子又惊又怒，知晓此奇怪武器的厉害，化为一团赤红色的云雾，在洞府中四处穿梭。


    姜灵手持枪械，一言不发。


    雷云娘子以云雾状态出手，将姜灵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云雾中有万千刀刃，再加以魅术，换了任何一个筑基修士，此刻都已被片片凌迟。


    姜灵身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数道伤口，雷云娘子手段狠辣，刀刀向着死穴而去。


    下一息，雷云娘子无法再维持云雾的状态，与姜灵身上伤口同样的地方，亦在淌血。


    她趴伏在地，实在无法理解面前这个蒙面人为何拥有此等禁术和法器。


    而且同样的伤口，蒙面人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明明右手有一道不浅的伤，却还是用左手扶着右手，稳定住那个莫名其妙黑漆漆的法器，管状的洞口对准了她的额头。


    “不……！”雷云娘子尚未来得及反应，带着灵力的一颗子弹便洞穿了她的前额。


    姜灵踩着残瓦，再度举起枪械，给地上所有的仙奴大动脉每人一枪。


    子弹制作不易，一枪毙命解决后患。


    神识探查到洞府中除了翟不凡再无活物之后，姜灵回到了翟不凡面前。


    “你有什么要的东西吗？我帮你去取。”


    翟不凡额上青筋暴起，死死抓着书架，忍受着人魂丹带来的痛苦：“你有什么目的？”


    “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姜灵道。


    “我现在动不了，你若是想从我口中套出雷云洞府内法宝秘籍的位置，那就等我几刻。”翟不凡说着，背过身去。


    姜灵没有停止催动神识，她清晰地感知到翟不凡正在试图加速消化人魂丹，调动灵力。


    这是想趁她不备，对她下杀手啊。


    姜灵道：“哦，那我出去一会。”


    那根诡异的黑色法杖，姜灵找不到，可其他的禁术秘籍、功法灵宝，她还是寻得到踪迹的。


    雷云娘子洞府的每个房间被姜灵翻了个遍，塞满了整整一个储物袋。


    姜灵将储物袋放在翟不凡门前：“这个储物袋里有雷云洞府里的所有物品，深藏的我找不到，还得你自己去取。”


    既然出手了，至少能帮他争取到一点时间。


    说罢，姜灵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叶府燃了一场很大的火，烈焰连云，烧红了半边天，像是开了一朵极其艳丽的花，待一切燃尽，姜灵在废墟间看着一地焦黑的残骸。


    法杖插在叶府正中央，灵根无一例外被抽走。


    翟不凡在她再次昏睡期间做完了一切，不知所踪。


    *


    “小姜啊，今日辛苦你了。”


    姜灵擦了擦汗：“没事，赚灵石嘛，应该的。”


    跟上个轮回一样，姜灵在几年后失去了修为，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世人。


    可凡人有志，亦可撼天，昆仑山脉下，有一座小村庄，为了在这天寒地冻之地活下来，专为昆仑宗挖一些炼器矿石，再运送到昆仑宗炼器堂。


    昆仑山脉中不管是哪里，其中的石头都和外面的有所不同，形状层叠，带着特有的触感，所以格外值钱些。


    姜灵使了些手段，成了其中的管事，与昆仑宗炼器堂的外门弟子熟识。


    没了灵力，眼光还在，对于各种珍稀矿石，她常常弄来疏通关系。


    “小姜啊，都这么熟了，说了别一直这么客气。”大腹便便的外门弟子年近四十，看到姜灵塞给他的冰晶石，乐得眯起了眼，擦擦揣进了袖子里。


    “王哥哪里的话。”姜灵拿着本子记下这次送来的矿石，不经意问道，“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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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哥，我听说昆仑宗那个天才弟子翟不凡近期要冲击元婴了？”


    王哥嘿嘿一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听这些昆仑宗青年才俊的事，不错，他是昆仑宗近来来最有天赋的剑修，短短几年修为一再突破，如今被清风道君收为徒弟，以后有可能就是这昆仑宗的掌门了。”


    姜灵记完账目，望着远处云端的昆仑山巅，眼中全是向往：“真好啊，要是我也有机会进昆仑宗看看那些仙人就好了，可惜我资质愚钝，这辈子怕是不能圆梦了。”


    中年男子摸着袖子里的冰晶石，这些年姜灵没少给他好处，这丫头很聪明，这是在跟他提要求。


    他眼珠转了转：“这个忙，倒是可以一帮，不过你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否则以后这些矿石我也不要了。”


    中年男子捏着冰晶石向着天上照了照：“我夫人快临盆了，缺一块产后温养身体的玉石。”


    姜灵瞪大了眼睛：“王哥果真可以帮我！我就知道王哥万分可靠又有本事，嫂子定能平安生产，多寿多福，我这就去寻给嫂子的玉石！”


    被姜灵这样一个清秀的女子一顿夸，中年男子语气更善了几分：“好了，话虽这么说，王哥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仙凡之身云泥之别，昆仑之所以不让凡人靠近，就是怕你们生出爱慕、向往、自卑的心魔，有的东西，看不见就罢了，看见了，总是私心难抑。”


    姜灵听说过，有凡世女子进过昆仑，从此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其中一个年轻剑修，回来后就郁郁而终，还有人看到修仙门派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与自己的生活有巨大的差距，便埋怨命运不公，走上邪道。


    人就是这样，看到美好的事物就愈加欲壑难平。


    姜灵保证道：“王哥，你放心吧，我日子过得舒坦，也成过婚了，不会生出别的心思的，我保证做好分内的事，就当故事话本看一眼就好。”


    中年男子点点头：“嗯，你是个机灵的，下月你再送矿石来，我带你上昆仑宗。”


    “好嘞，谢谢王哥。”


    找一块玉石，对姜灵来说不是难事，下月王鹤信守诺言带着姜灵上山。


    昆仑山脉，横贯千里，山门由巨大的青刚玉砌成，两侧有两尊异兽守护神石。


    快到山门时，王哥还在提点姜灵，昆仑宗内如何气派，有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府，千万不要乱跑。


    姜灵点头称是。


    “两位师兄，我是外门王鹤，来炼器堂送这个月的矿石。”王鹤陪着笑脸，明明已是四十的年纪，却要称呼门口两个年轻剑修为师兄。


    门口的剑修大致看了眼，就放王鹤通过了山门。


    姜灵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过关了。


    “我说了没事的，放心吧。”


    姜灵道：“王哥，方才那两位怎么没拦着我？是没发现我在里面吗？”


    王鹤挥挥手，示意姜灵从矿石堆中出来：“昆仑虽有规定，不过你们这种凡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如蝼蚁一般，蝼蚁若是藏身在你进门的鞋面上，你会专门关心蝼蚁吗？”


    姜灵：……


    罢了，找到翟不凡要紧。


    进了昆仑宗的姜灵，毫不夸张地说，跟回了家没有区别，在与翟不凡换身当掌门的时候，昆仑宗早就被她摸得门儿清。


    她借口内急，从王鹤身边匆匆脱身。


    现在问题是，翟不凡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