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风呼啸而过，姜灵忍着要吐出来的冲动：【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府。】


    【去叶府做什么？】


    【杀人，夺宝。】


    姜灵在翟不凡背上勉强抬起头，浓稠的黑夜中，后面跟上来了一个人。


    【雷云追过来了。】姜灵道。


    【知道。】翟不凡加快速度，跃进了叶府的阴影中。


    他以特殊步伐穿过一片错综复杂的回廊和假山，一座黑色巨塔出现在眼前。


    塔身通体漆黑，仿佛吞噬着周围的亮光，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翟不凡来到塔前，双手在塔门上迅速比划出几个手势，紧接着，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塔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翟不凡将姜灵放在塔门前，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你跟紧我。”


    通道内弥漫着潮湿的空气，每一步都回荡着空旷的回音，他沿着蜿蜒的阶梯一路向上，脚步在寂静的塔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处塔，姜灵之前从未在叶府见到过，想来是以特殊阵法隐藏。


    塔内侧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姜灵匆匆扫了几眼，是上古的文字，大约说叶家曾经出过一位大能，留下此塔保护着什么。


    翟不凡来到了塔顶，划破了手掌，将血滴在了一个隐蔽的石台上。


    霎时间塔内灵光大盛，一个玉环散发着温润的暖光从塔顶缓缓落下。


    随着玉环的降落，仿佛能听到钟鸣仙乐之声，得窥仙界一角盛景。


    这偏僻之地的叶家，竟还有这种至宝。


    坐在主屋的叶峰睁开了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传送到塔顶，他眼中燃着怒火盯着翟不凡和姜灵：“孽障，你竟敢偷我叶家重宝，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勾结了这个妖女？”


    翟不凡没有理会，伸手夺宝。


    叶峰怒道：“孽障，早知道我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杀了！”


    翟不凡已握住玉环。


    他冷冷看着叶峰：“是么？你终于承认是你杀了娘了。”


    叶峰出剑：“现在杀了也不晚！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这一剑凝聚着叶峰的毕生修为，他目眦欲裂，姜灵刚要起身相帮，翟不凡快如闪电，叶峰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翟不凡一拳击中胸口。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叶峰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你哪儿来的修为！”


    翟不凡皱眉回头：【雷云娘子要追来了，我已力竭，换你背我。】


    姜灵：？


    没办法，前有狼后有虎，姜灵认命地背起翟不凡：【往哪里走？】


    【去我的屋子，你认得的。】


    姜灵飞快下塔。


    叶峰在地上吐血：“孽障，想跑！”


    翟不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机关小弩，一箭射在叶峰的腿上，这箭射中后会再生长三次倒刺，叶峰捂着腿惨叫起来。


    快出塔时，翟不凡道：“只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姜灵安慰道：“没事，这里是你的记忆幻境，说不定在现实里你早杀了他了。”


    翟不凡沉默了一会：“如果没有你出现，按照我原本的计划，这时候叶府已是一片火海。”


    姜灵笑笑：“那我算不算做了好事？”


    翟不凡学着姜灵笑了两声：“算吗？”


    谈话间，已至翟不凡的屋外，进屋后，翟不凡掀开角落里的那个箱子，从中取出几根不起眼的木簪，插进房间的几个小洞里。


    随着机关的咔嚓声，一条密道出现在姜灵眼前。


    “进去。”


    不知翟不凡用了什么法子屏蔽神识探查，姜灵数次进入这里，都没有发现过地底有这样一间密室。


    密室中跟他的屋子一样简单，中央的蒲团破损掉皮，翟不凡熟稔地坐了上去，密室关闭。


    他掌中的玉环飞出，缓缓没入他的胸膛：“你靠近点，玉环能屏蔽气息的范围有限。”


    姜灵依言坐在了翟不凡身侧。


    密室外，雷云娘子追到了叶府，揪着叶峰追问翟不凡的下落。


    修士一搏，天地震颤。


    叶府几乎要被夷为平地。


    “如果这里是幻境，想要出去一定得用特殊的办法。”外头斗法声轰鸣，翟不凡忽然开口道。


    “嗯，你有头绪吗？”姜灵问道。


    “没有。”


    姜灵：……


    “不过，先变强总没错。半个时辰将至，我要用玉环造新的灵根。”翟不凡闭目，薄唇紧抿，“在开始之前，我跟你再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


    翟不凡闭着眼，眉睫微颤：“你真的是我未来的道侣吗？”


    “当然。你我在昆仑定情，一起度过秘境、斩过妖兽、相互救赎、琴瑟和鸣……”


    “好了。”翟不凡打断，“知道了。”


    后面不管姜灵再怎么询问，翟不凡入定，一言不发。


    姜灵摸摸自己的脸，自己长得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外头打了整整三日，姜灵和翟不凡却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三个月。


    直到确认外面彻底安全后，他们才出了密室。


    那枚神秘的玉环化为齑粉，助翟不凡重塑了灵根，雷云娘子的法杖在远离主人后，丧失了其抽取灵根的作用，翟不凡将之埋在了某处。


    叶府已灭，只剩断壁残垣，这就是修真界，大一个境界便可以灭一门。


    姜灵和翟不凡离开时，她问翟不凡：“你是怎么知道那玉环可以重塑灵根的？”


    “我不知道，我只猜到它有隐蔽踪迹的作用，重塑灵根是赌一把，这不是我的原本计划。”


    原本计划究竟是什么，姜灵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翟不凡……怕是干了世俗意义上的难容之事。


    翟不凡新塑的灵根是极品金灵根，凭他的勤勉努力，很快就修习到了练气巅峰。


    而姜灵即便刻意不使用灵力，修为还是在一天天丧失。


    为避免雷云娘子找到他们，他们隐藏气息，躲藏在凡世做起了卖机关小玩具的生意。


    阴差阳错之下，两人躲在了玉京。


    玉京上巳节，姜灵盯着首饰摊位上的梅花簪子出神。


    “喜欢？”翟不凡皱眉问道。


    “没有，想到了一些事而已。”姜灵拉着翟不凡走，“不是说了，今天咱们早点回去，我教你一套剑法么？走吧。”


    “等等。”翟不凡给了摊主一块碎银子，“这个簪子我要了。”


    翟不凡将梅花簪放在姜灵的手心：“难得见你对女子饰品感兴趣，你教我许多功法，这个就当回礼。”


    姜灵拿着簪子不说话。


    “怎么？我难得送你个东西你都不要？”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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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作势要抢，“不要还我。”


    姜灵收起手掌，将梅花簪抢先一步插进了头发里：“不行，已经是我的了。”


    “行，那你今天的剑法好好教。”翟不凡瞟了一眼姜灵头上赤红色的梅花簪，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晚些回到院子里，姜灵捡起一根树枝，道：“今日我教你昆仑十九式，看似简单，但练好了，只一剑便可破万军。”


    她缓缓提起树枝，动作轻盈优雅，随着她的剑法，院中的桃花花瓣似乎也流动起来，仿佛被她的剑意牵引。


    “第一式天开云剑。”树枝轻轻一挑，如同拨开云雾，露出晴空。


    “第二式山河归心。”姜灵的动作变得沉稳有力，又似天地尽在掌握。


    “第三式风起云涌。”树枝快速舞动，化作一道道光影，卷起花瓣，云海翻腾。


    ……


    翟不凡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姜灵。


    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剑法，明明是最简单的剑招，在姜灵的演示下，每一式都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与天地共鸣。


    当姜灵完成最后一式“月照星河”，整个小院都静了下来，树枝轻轻一收，如同明月照耀星河，宁静深远，花瓣缓缓飘落在姜灵的肩头，也落在翟不凡的脚边。


    翟不凡当初教她的，她再原原本本教还给他。


    “怎么样？学会了吗？”姜灵一本正经道。


    翟不凡沉默着接过姜灵的树枝，在小院中练了起来，他今日穿着黑衣，练剑的模样和当初翟不凡的身影逐渐重合。


    姜灵坐着瞧了一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她指导的了。


    于是她搓着手来到厨房，翻炒锅中食材，发出清脆的声响。


    待到做完饭菜，翟不凡已能完完整整复刻昆仑十九式。


    “来休息休息，尝尝我的手艺。”姜灵将几道小菜摆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


    翟不凡收了剑势，夜色深沉，院中点了几盏暖黄色的灯笼，灯笼的光晕洒在桌面上，映出姜灵略显疲惫的面容。


    翟不凡拾起筷子，将每道菜都夹了一点放进碗里，再一口一口认真吃掉。


    姜灵不由失笑。


    “你笑什么？”翟不凡抬眼。


    “笑你吃饭的样子。”姜灵托着腮，眨了眨眼。


    “姜灵，我们在玉京待了够久了，不如去昆仑宗吧。”翟不凡道。


    “嗯？”姜灵道，“你是想到什么办法出去了吗？”


    “我想，不如去昆仑宗看看，昆仑宗底蕴深厚，说不定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也好。”姜灵点点头，“顺着你的感觉来吧。”


    翟不凡放下筷子，眼神认真：“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


    “我相信你。”姜灵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好像……又要睡了。”


    翟不凡抿着唇，握住姜灵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别睡，你看着我，听我说。”


    姜灵睡眼迷蒙，勉力看向翟不凡。


    他眼中有万千华彩，比这夜色更美。


    “姜灵，你说我们是道侣，但从未听你提起过我们成婚之事。”


    “姜灵，这种事本该男子来办，你不提，想必在这幻境外是我的疏漏。”


    “姜灵，我们在此地成婚吧。”


    姜灵不知是吓晕，还是困晕，记忆的最后，翟不凡用怀抱接住了倒下的她。


    是一如既往的冷梅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