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木魂牌脱手，飞至空中，不一会儿，三点流光跳跃着没入魂牌之中。


    “搜魂之术，启。”姜灵结了个复杂的手印，从眉心一点将灵力注入魂牌。


    魂牌雷光隐隐闪烁，叶连云的身影投射在魂牌之下。


    姜灵从未见过叶连云真容，他的这三魂竟是他容貌未毁时的样子。


    白白净净、怯生生的，像个凡世的书生。


    “叶连云，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就行了。”


    叶连云的三魂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姜灵叹了口气，希望他有自己想要的记忆。


    “第一个问题，翟不凡为你献祭所伤，如何救他？”


    叶连云道：“为我献祭所伤者必死无疑，会循环体会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直到所有正面情绪消失。”


    搜魂之术不会说谎。


    正面情绪消失……叶连云的献祭天赋，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己也是如此，失去了所有正向的感情。


    姜灵告诉自己要冷静，既然叶连云本人也不知道解法，那就从别的角度问：“明明一开始翟不凡不受你献祭影响，为何最后突然精神受损？”


    叶连云木讷地说：“因为在你被我伤到后，我捕捉到了他的负面情绪，有破绽，便可以操控。”


    “什么负面情绪？”


    “恐惧，还有贪欲。”叶连云道，“恐惧你受到伤害，贪图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叶连云的三魂闪着光，时间有限，姜灵愣了愣，不及细想接着问道：“那你们原本准备怎么出神道。”


    “材料有限，能做出来的进入神道的空间漩涡只有三个，幽冥阁没打算让我们出去，我一心求死，严慈严悲两兄弟是作为战力被骗进来的。”


    姜灵想到了那几枚土黄色的珠子，叶连云的三魂已支撑不住，她最后问道：“什么材料，是我从幽冥阁出来之后新发掘的吗？你用的珠子就是用这个材料做出来的吗？”


    “是的，阁主从幽冥阁禁地中得的材料。”


    幽冥阁禁地，阁中人甚至都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只有历任阁主能进入其中。


    姜灵记下了。


    几个问题问完，叶连云的三魂在雷木魂牌下消失殆尽。


    姜灵收了魂牌，回身走向翟不凡。


    翟不凡情况看起来更不好了，脸色苍白却嘴唇发紫，呼吸变得急促。


    姜灵捞起翟不凡的手臂，将他扶着背了起来，翟不凡的体重压在姜灵身上，身体烫的可怕。


    神道除了脚下星光皆是黑色，远远望去，像是银河直通九天神域，姜灵深一步浅一步背着翟不凡向前走去。


    既然找不到办法也出不去，那就拿神道尽头的神谕来换。


    姜灵背一个成年男子不是问题，只是脚下的星芒渐渐地渐渐成为实体，越往前走，星光露出尖刺，遍布神道，在神道内无法飞行，姜灵硬着头皮踩上去。


    她抬起头不看脚下，默默安慰自己，就当是踩指压板了。


    足下的痛让姜灵紧缩眉头，她深呼吸一口，反而加快了脚步，翟不凡拖不起了。


    神道内漆黑一片，神道这种密闭的空间，姜灵想起了幽冥阁的水牢，她晃了晃脑袋，这与幽冥阁的刑罚比起来不算什么。


    这一路走的像是没有尽头，姜灵小声自语道：“你竟然一开始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就最后救你这一次，还你人情，等出去了，我说什么也要离开昆仑宗这个倒霉地方，你别想再留我。”


    翟不凡的手指动了动。


    姜灵见翟不凡竟然有反应，便不停地说：“你别死，你死了我就把你洞府里所有宝贝都搬空。”


    “我就去告诉昆仑宗所有弟子，他们敬仰的翟掌门其实喜好女色，私底下收了不少女仙奴。”


    “我还要把昆仑宗藏书阁烧了，让你们断了传承。”


    ……


    姜灵念着这些，虽然翟不凡没有回应，虽然脚下渐渐鲜血淋漓，这一步一步却没那么难熬了。


    走了许久，姜灵突然脚下踏空。


    她膝盖一软，本能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抓到，翟不凡的身体从她的肩膀滑落，两人一同摔向坚硬的地面。


    这地面上，没了星芒。


    姜灵撑起身子抬头看去，一座破旧的道观出现在眼前。


    道观的门扉半掩，蜘蛛网在牌匾上摇曳，道观的牌匾上竟是空白一片。


    更糟糕的是，她落在这里之后，内府空空，一丝灵力都没有了，翟不凡的情况也不好，呼吸微弱，姜灵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地流逝。


    姜灵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翟不凡的身体背入道观门内，道观内部昏暗空旷，只有一尊神像，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她将翟不凡安置在神像旁一块还算干净的石板上，打量起道观中唯一的一座神像。


    难道这便是神道尽头了？


    神像是一个男子，容貌昳丽，单手掐诀盘坐，眉目间尽是风情。


    比姜灵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美丽，攻击性极强的美貌。


    姜灵打了个寒颤，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任何神谕要出现的迹象。


    说起来也没人告诉她神谕将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又或者这意味着选错了神道？


    好冷。


    道观里阴暗湿冷，姜灵走到翟不凡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刚刚还很烫，现在又变得冰凉。


    “你好，有人吗？”姜灵在道观里喊道。


    没有回应。


    姜灵又尝试着对着神像磕了几个头，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因为磕头而发现的暗道也没有出现。


    “有神仙在吗？”姜灵再次喊了一声，她清脆的声音在道观的穹顶间回荡。


    还是毫无动静。


    姜灵搓了搓手臂，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边温度极寒，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她走到道观外，发现天启神道已经消失，外面一片虚无，白雾蒙蒙，此地只有这一个道观。


    姜灵失了灵力，但还算有几分力气，她顺着道观的柱子爬上去，把那块空白的牌匾摘下来。


    “啪”得一声，木质的牌匾被姜灵用膝盖顶成几半，她又从道观内寻了些蒲团、破旧的长椅、掉落的木梁，还有神像供桌上破损的贡品堆在一起，一把火点燃了它们。


    火光跳跃，道观中刹那间明亮暖和起来。


    姜灵坐在翟不凡身边，搓了搓他冰凉的手。


    神道中白心月叫不出来，神道尽头神谕也没有出现。


    姜灵猜测，这是选错了路。


    姜灵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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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看向神像，所以这是什么人，是已经飞升成仙的神仙吗？


    这里又为何出现一处道观？


    这点材料，火，烧不了太久。


    姜灵寻了一圈，最后向神像伸出了手，既然没有用，反正也是木质的，拿来烤烤火。


    卖火柴的小女孩被逼急了，谁还管这些神啊佛的。


    就在姜灵要拧断神像脖子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道观后面忽然出现。


    “诶诶诶，你怎么能这么粗鲁！”


    姜灵循声望去，一个红衣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红衣男子举止优雅，皮肤白皙如雪，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妖冶，长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不悦。


    好美。


    和这个姜灵即将拧下来脖子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哦不，真人比神像还美。


    姜灵松开了扼住脖颈的手：“你是神仙？天启神道是对的？”


    红衣男子青葱般的手摆了摆：“别把我和那种飞升的凡人相提并论，恶心。”


    “那……我怎么称呼？”姜灵斟酌着问道。


    红衣男子没回答，看了眼一旁的翟不凡，又看了看姜灵：“一个死人，一个活人，喂，女活人，你带这个死人出去，别在我这碍事。”


    姜灵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二话不说，再次跳上供桌，将那个神像的脑袋咔嚓一声拧了下来。


    “啊！”红衣男子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摸着自己的脖子，“你做什么？你怎么敢？”


    姜灵将头在手中颠了颠：“我为何不敢，反正你说的，他已经是死人了，我身中剧毒，也活不久了，何不现在痛快了？”


    听完姜灵一番话，红衣男子眉挑得更高了，直接上手来抢姜灵掰断的头。


    姜灵没有灵力，只得靠黑武对敌，但显然实力差距巨大，红衣男子五指成爪，黑武的子弹被他随手弹开，直奔姜灵而来。


    在他的五指碰到姜灵的一瞬间，姜灵的身体爆发出一片朱红色的火焰。


    他的手缩了回去。


    姜灵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火，这火她非常熟悉，在长宁身上见过，是异火，异火什么时候跑到她身上来了？


    她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这异火在保护她。


    “嘶，我的指甲。”红衣男子揉了揉手指，“这是魅火？你是魅火的宿主？”


    红衣男子这才收了玩闹的模样，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姜灵来，他绕着姜灵走了一圈。


    “难怪。”红衣男子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灵全身还是被火焰包围着：“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回答我刚刚问你的？”


    红衣男子摆了下袖口：“我啊，我的名字是夜无殇，是……魅。”


    魅？


    他竟是魅。


    “我叫姜灵，是人，你好，魅，很高兴认识你。”姜灵看了看自己怀里被火烧还没成焦炭的木质头，抱着种族之间的友好可持续发展，如此说道。


    “不对，你不是人。”夜无殇摇了摇头，“人可不会被魅火寄宿，还主动保护你。”


    姜灵：“……那我是什么？”


    夜无殇指了指姜灵怀中的头：“把它放下，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