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忽视了件事情。


    书院里大多学生，是从骆翰林这么小被招进来的。


    他们从小长在书院，被教什么，就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孩子，会心甘情愿的为书院和先生付出，被他们榨干所有血肉都不会罢休！


    “他怎么敢！”


    沈栀意恨的咬牙切齿。


    褚云青低声道：“小姐，书院里人数不少，要保证他们不被饿死，采买用度也是个问题。”


    他说的委婉。


    书院在望山顶上，吃穿用度都需要从山下送上来，很是费力。


    他们困不了书院里所有人多久。


    没吃没喝的话，要不了多久，这些相互熟悉的人就会联合起来反抗。


    望山书院在地理上来说，确实易守难攻。


    要不是她打了袁冠宇一个措手不及，书院里也没有武夫，她不会这么容易控制书院。


    “先将客栈里的住客都放下山去。”


    “书院里的学生……”


    她看向骆翰林。


    “真想报恩的话，你去办这件事。”


    “筛出来一些年纪小的，对书院不满，想要下山的都放走。”


    骆翰林有些紧张，怕自己做不好，又怕挑错了人。


    他看向褚云青。


    褚云青笑道：“小姐不是苛刻之人，尽心去办就是。”


    骆翰林规规矩矩的朝沈栀意行礼，“是！”


    待他们都走了，沈栀意走到床榻前，看着自己素未谋面的外公。


    她拿起帕子，仔细给他擦脸擦手。


    “好好休息两日，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


    “明日大夫上山，若是说可以移动你，我就带你下山。”


    “带你看病，把身子养好了，我好好孝顺你。”


    她话音落下，忽然觉得手中外公的手指动了动。


    沈栀意目光犹疑，“你能听见，是不是？”


    “外公。”


    “我是沈栀意，陆锦书的女儿。”


    那手指再度动了动。


    沈栀意确信，他能听见！


    “太好了，你听得见。”


    “你别担心，我已经将书院控制住了，没人再能伤害你。”


    “你安心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一直忙到了晚上，褚云青和骆翰林才将能放走的人都放下山。


    沈栀意安抚好了陆柏轩，去见了陈明城。


    除了袁冠宇，她还想知道，陈铎之和书院到底有什么关系，外公的事，他又参与了多少。


    陈明城等到深夜，才见到沈栀意。


    一看见她就满口说辞，“沈小姐，我是奉主上的命令来寻你的！”


    “你不知道，你离京之后主上多记挂你。离京之后，主上还在派人找你。”


    “一听说你的消息，立即就派我来了。”


    沈栀意皱起眉头，“主上？”


    陈明城解释，“我大伯早就投效了时督主，奉督主为主上。”


    “主上知道，大伯同书院有牵涉，所以派我来的，我没骗你。”


    沈栀意皱眉，“他知道，陈铎之和书院有关系？”


    “陈铎之和书院有什么关系？”


    陈明城闭上了嘴，“这，这是机密，要主上准许，我才能说。”


    沈栀意眼神冷了下来，“袁冠宇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听见了。”


    陈明城深知东厂手段，打了个寒颤。


    “沈小姐，我姓陈，也是主上的人。”


    “你不能动我啊！”


    沈栀意不屑的嗤笑一声，“我怎么不能？”


    “你以为我不知道？”


    “时鹜寒找我，无非是为了我手里之前许诺他的那笔，秦世川的私产。”


    “你姓陈，那就应该知道那两艘船上，装了多少东西。”


    “六成私产，还买不了你一条命？”


    陈明城真的怕了。


    从小跟在陈铎之身边长大，他太明白人命有多不值钱。


    别说是他，就是用这些钱买大伯的命都够了。


    “我说。”


    “沈小姐深得主上爱重，想必不会瞒你。”


    “我大伯，帮助袁先生坐稳山长之位，还给书院投了不少钱。”


    沈栀意很没耐心，“来人。”


    手下进来，一样的办法，用麻绳将陈明城吊了起来。


    一旁的陈明非吓坏了，“大哥，要不，还是说吧。”


    被吊起来的一瞬间，陈明城就慌了。


    “我说！”


    “大伯给袁冠宇出的主意，让他放出收徒的风，压榨富商的家财！”


    沈栀意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目光落在了陈明非身上。


    “怪不得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你姐姐，是陈星落，对吗？”


    陈明非点了点头，“是，她是我亲姐姐。”


    沈栀意走到他面前，“她嫁去永定侯府的时候，你已经在书院了？”


    陈明非低下了头，“是。”


    沈栀意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她的好弟弟啊。”


    陈明非解释，“我也没办法。”


    “我们只能听从大伯的，不然性命不保。”


    沈栀意冷眼看他，“你如果不说，我让你现在就没命。”


    “想必，陈娘子看在我救她于水火的面子上，不会找我报仇。”


    陈明非咬了咬牙，“大伯也不知道老师，不，袁冠宇对陆老先生动手。”


    “他原本的主意是借着陆老的名声，广招学生。”


    “将陆老好好养在书院里。”


    “可，袁冠宇痛恨陆老，才变成这样的。”


    沈栀意问：“袁冠宇，根本不是他的学生，对吗？”


    陈明非点了点头，“嗯，他不是。”


    “他曾想拜在陆老门下，但陆老说他心思不正，不肯收他。”


    “在大伯的帮忙下，袁冠宇将陆老身边所有学生都……杀的杀，杀不了的就都远远赶走。”


    “他再伪装成陆老的学生。”


    他有些慌乱的解释，“大伯一开始认识的他的时候，他自称是陆老学生，大伯一开始也是被骗的。”


    “后来利益牵扯太多，想抽身也不能了，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沈栀意不觉得陈铎之无辜。


    这样的解释，也抵不过外公的切身之痛，和望山书院的名声尽毁。


    “看来外公很有远见，袁冠宇的确心思不正。”


    她看向陈明城，“陈铎之知道我在这儿？”


    陈明城费力的点头，“是。”


    “我，我说实话，能不能放我下来。”


    沈栀意挑眉。


    陈明城道：“主上不知道你在书院，是大伯私下派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