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愣了下，“什么？”


    骆翰林小小一个，脸上是和年纪不符的老成。


    “男女授受不亲，你将我塞进你的闺房床榻，有碍小姐清白。”


    “若是影响小姐名声，是我大罪。”


    “所以，我愿负责，三媒六聘迎娶小姐为正妻。”


    沈栀意轻嗤了一声，“你才多大。”


    骆翰林义正言辞，“我过完今年就十岁了！”


    “不管我几岁，我也是男人，你是女人。”


    “男女大防，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沈栀意眼神不屑，“抓你的人已经走远了，没事就出去，我要换件衣裳。”


    骆翰林见她根本不当回事，从床上下来，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这么不认真！”


    沈栀意没什么耐心的解释，“你告诉了我，我外祖父的消息，已经是报恩了。”


    “我不用你娶我，我也不想嫁人。”


    骆翰林皱眉，“女子都是要嫁人的。”


    “我看小姐也是及笄的年纪了，难道没定亲吗？”


    沈栀意想起自己那场荒唐的婚礼。


    京城往事她不想多提，眼前的小孩子，让她起了些逗弄的坏心思。


    “我嫁过人了。”


    “不过，我对我夫君不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就跟那个男人跑了。”


    她两句话，震碎了骆翰林的观念。


    小孩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她，一时间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你，怎么，这……”


    沈栀意看他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我怎么了，我长得这么漂亮，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


    她伸手托了下他的下巴，帮他把嘴闭上了。


    骆翰林犹豫半晌，艰难开口。


    “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佛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以后，以后改过自新，做个好人就好。”


    “我，你毕竟救了我，我还是要报答你的。”


    沈栀意轻笑，“可我不想改啊。”


    “你不知道，我那个奸夫长得分外漂亮，实在是一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皮囊。”


    “我放不下他。”


    骆翰林咬着后牙，“那你，你嫁给他吧。”


    “我给你添妆！”


    沈栀意又摇了摇头，“我可能也嫁不了他。”


    “他是这天底下顶顶坏的坏人，背叛盟友，占山为王。”


    “他也不想娶我，只是想做我奸夫。”


    骆翰林一头雾水，觉得她说的每个字都听懂了，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那你就别和在一起了啊。”


    沈栀意无奈摊手，“我说了啊，他长得太漂亮，我舍不得。”


    “我这个人太肤浅了，就喜欢长得漂亮的。”


    骆翰林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栀意有些得意，“报恩就报恩。”


    “帮我找到我外祖父也好，给我多多的金银财宝也好。”


    “可千万不要再说什么娶我了。”


    “小翰林，你以后若是遇见倾心的女子，也别这么说，会把人吓走的。”


    骆翰林是呆愣被推出她房间的。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看起来仿佛仙女一样的沈小姐，竟然是那样的人。


    不，她一定是不想嫁他，所以诓骗自己的。


    沈栀意换了件衣裳，她想去再见袁冠宇一次。


    如果外祖父还活着，那她上山之后，让学生们不准露面也好，还是将外祖父转移走也罢。


    都是为了防备她。


    褚云青若是找不到外祖父的下落，她就得做别的打算。


    袁冠宇让人将沈栀意请进书房，脸上还是那副和蔼模样。


    “在山上住的可还习惯？”


    沈栀意敷衍道：“山上宁静，住的很舒心。”


    袁冠宇忽然看着她，“你和你外公很像，他晚年也很喜欢在山上住。”


    沈栀意没想到，他会先提起外公。


    “可惜我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冠宇轻叹了口气，回忆道：“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就如同高悬的明月，清廉正直。”


    “任谁都要佩服他，能做到这一生都事无不可对人言。”


    “即便是后来病重，女儿和儿子都不曾看望过他，他也没有半点怨恨。”


    沈栀意认真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那种回忆和语气不像是作假。


    可外祖父去世本来就比母亲晚，如果按骆翰林说的，外祖父甚至还未去世。


    那他这般态度又是从何而来？


    “母亲时常提起外公，也很想回来看看他。”


    “可惜山高路远，实在是困难，一直到她过世，也未能成行。”


    袁冠宇轻皱下眉头，“你母亲过世了？”


    沈栀意垂眸，有些哀伤，“是，也过世许久了。”


    袁冠宇叹了口气，“人世易变，物是人非啊！”


    “沈小姐若是喜欢，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沈栀意道了声谢，“对了，不知道我外公葬在何处？”


    “若是离得近，我想去上柱香。”


    袁冠宇眼角几不可查的抽动了下，“离书院很远，老师他葬在了祖坟。”


    沈栀意试探的开口：“叔父说的是，徽州城郊的祖坟？”


    袁冠宇胡乱点了点头，“是。”


    沈栀意掩盖住眼神，退出了他书房。


    徽州城郊压根就没有什么陆家祖坟，她是诓袁冠宇的！


    沈栀意觉得脊背发冷。


    陆家的确曾经是徽州的大族，可祖坟不在徽州城郊，而在梁河畔的一处竹林里。


    因事死如事生的家族习惯，又取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意。


    陆家人，但凡生者，扫墓祭祖必定要做的还有件事，就是打理竹林。


    袁冠宇若真是外祖父的亲传弟子，怎么会不知道？


    回到房间，沈栀意身形不稳，坐在椅子上。


    骆翰林见她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好，担心的看着她。


    “沈小姐，你还好吗？”


    沈栀意目光无神的落在他身上，“袁冠宇，真的是我外祖父的弟子吗？”


    骆翰林点头，“是啊，所有人都这么说。”


    沈栀意指尖发颤，刚要说话，褚云青也回来了。


    “小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她摆了摆手，“有下落吗？”


    褚云青神色抱歉，“还没有找到。”


    沈栀意咬了咬牙，她就快没耐心，等不下去了。


    她看向骆翰林，“除了袁冠宇，这书院里还有没有其他我外祖父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