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铎之是个活络性子，这头把消息告诉了秦世川，还不忘让人给沈栀意也传了个信。


    即便是猜到太子对郑岑下手，可亲眼看见郑岑死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政令推行不下去，谏言皇帝也不听，一心为国为民的直臣，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这消息秦世川没打算瞒着，没过半天，半个京城就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连早朝都恢复了。


    沈栀意唏嘘，郑相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活着的时候，劝多少都没用，人死了，倒是起了作用。


    沈府前院，沈成林下了朝，带了一箱子账本回来。


    沈雨瑶照例端着汤去献殷勤，“大伯，这是……”


    沈成林脸色不好，“也不知道太子发的哪门子颠，非要对郑相下手。”


    “人家都告老还乡了，也不过放过。”


    “现在好了，皇帝就没这么勤政过，要查近三年的账！”


    其实户部只要配合，把账本给皇帝端过去就好。


    但什么账也经不住查啊。


    户部上下都战战兢兢，给皇帝送去之前，都得先过上一遍。


    生怕这时候被抓住把柄，给郑相陪葬。


    沈雨瑶把食盒放下，“您让大姐姐帮忙不行吗？”


    “我瞧着大姐姐精于此道，最近也没什么事儿。”


    沈成林也有这个想法，但怕沈栀意教训他，就没开口。


    他摆了摆手，“户部的账本子和她那点产业能一样吗？”


    沈雨瑶一副懵懂模样，“打打下手也好啊。”


    “不然大姐姐天天不是抚琴就是看书，要么就出去玩。”


    沈成林心里也有怨气，“她总出去玩？”


    沈雨瑶点头，“是啊。”


    沈成林不悦，“啧，跟她说了多少次，外面乱，不要出去。”


    “既然她这么闲，把她给我叫来。”


    沈雨瑶应声，就去了沈栀意院子。


    兰舟瞧见她来，也没好脸色，“雨瑶小姐找我家小姐有事？”


    沈雨瑶道：“刚才大门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递进来个信封，差点被大伯撞见。”


    “那人说是给大小姐传信的。”


    她说着，把一个封了火漆的信封递了过来。


    兰舟很疑惑。


    她们院子有角门，来往传递都从自己院子里走，很少去前门，怎么会突然有封信？


    不过，上头火漆还是封好的，想来沈雨瑶没看过，她担心错漏，便收下了。


    “给我就行。”


    沈雨瑶不肯放手，“我自己送进去。”


    兰舟看她找借口要进去的样子，便打消了疑虑。


    果然还是这个模样。


    “最近我家小姐心情可不太好，我劝雨瑶小姐，别挑这个时候让我家小姐不痛快。”


    沈雨瑶仿佛怕了一样，松开了手。


    “那好吧。”


    她绝口不提沈成林的吩咐，转身回了前院。


    兰舟把那封莫名其妙的信送到沈栀意手上。


    沈栀意没拆，只是看了一眼信封就笑了。


    信封上‘小姐亲启’四个字，写好看却秀气。


    会同她用火漆通信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写出这样没有骨头的字。


    更不要说火漆质地不对，做信封的纸张太过廉价。


    处处都说明，信是沈雨瑶伪造的。


    但她还是耐心拆开了。


    里头一张带着香气的桃花信笺，写着：


    见字如晤，今晚楚楼一叙，盼君来见，千万千万。


    沈栀意脸色凝重。


    沈雨瑶的计策虽然拙劣，可会用这种计策，就说明她疑心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道理她知道，但她不想事情发展的这样快。


    沈雨瑶最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否则……


    “吩咐门房备马，晚些去一趟楚楼。”


    兰舟惊讶，“小姐，这明显是计。”


    沈栀意将信纸放到一边，“我知道。”


    她只是想看看，沈雨瑶到底猜到了多少。


    前院。


    “大伯，大姐姐说她不管。”


    谎话张口就来，沈雨瑶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


    沈成林料到是这个结果了，可还是不高兴，“算了，指望不上她。”


    沈雨瑶作出一副犹豫神色，“嗯……”


    沈成林看出她欲言又止，“怎么了？她说什么不中听的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沈雨瑶吞吞吐吐的，“我过去的时候，大姐姐像是在藏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我在她桌上看见了信封，上面写着吾爱亲启……”


    沈成林瞪大了眼睛，“什么东西？！”


    沈雨瑶连连摆手，“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但是大姐姐最近的确怪怪的，她把我从院子里赶出来。”


    “每天出门时还都从自己院子走，防备可重了。”


    沈成林有种不妙的猜想。


    这段时间他和沈雨瑶闲话，沈雨瑶总说，六殿下对沈栀意对喜欢。


    可沈栀意总是拒绝，把六殿下惹恼了，六殿下曾经口不择言，全京城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可嫁吗？


    虽然是闲话，可也在他心里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沈栀意这个不要，那个不嫁，把自己拖到了现在。


    她难不成是有了相好的了？


    “你说她天天都出门？”


    沈雨瑶后知后觉的，仿佛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忙捂住嘴。


    沈成林脸色阴沉，“不妨事，我让你说。”


    “别怕她找你算账。”


    沈雨瑶怕的厉害，“真的吗？”


    沈成林怒气上头，手拍在桌子上。


    “老子还是她爹！”


    “这个家，我说了算。”


    沈雨瑶仿佛找到了依靠，“那我说了，大伯你别生气。”


    “姐姐也不都是总出去的，不过，我之前在她房里，看见过男人衣裳。”


    沈成林气的青筋暴起，“门房呢，叫门房过来问话！”


    沈雨瑶小声道：“大伯，家里人都听大姐姐的，你问不出来的。”


    沈成林咬着后牙，“我就不信了，我现在就去马房！”


    “她要出门，总得坐车吧！”


    果然，到了马房，都不用问，就看见马都已经套好了。


    “大小姐一会儿要出去？”


    沈成林忍着怒意问。


    车夫没得要掩饰的吩咐，便回答了：“是，小姐说，要去楚楼用晚饭。”


    沈成林咬着后牙，一言不发。


    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又不是没见过，还不知道楚楼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