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被安排在了一间偏殿，和另一位小姐住在一起。


    “你是沈小姐？”


    “我姓陆，父亲官拜工部郎中，闺名丹霜。”


    沈栀意颔首，“沈栀意。”


    陆丹霜多看了她两眼，“都说沈小姐是京中少有的绝色，今日一间，果真如此。”


    沈栀意本不想同人多寒暄，可看陆丹霜天真纯良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友善。


    “陆小姐谬赞了。”


    “不知道秦贵妃将我们留在宫里，是要做什么。”


    陆丹霜疑惑，“不是说请咱们出主意吗？”


    沈栀意瞧她是真什么都不知道，叹了口气。


    只是出主意何至于把人都留下，都是借口罢了。


    依她看，是皇帝要动手了。


    “大概吧。”


    她走到殿门口，刚要往外迈步，便有宫女将她拦下。


    “这位小姐，宫里规矩多，别随意走动。”


    沈栀意轻皱了下眉头，“出恭也不行吗？”


    宫女笑着回答：“小姐若有需要，可以吩咐奴婢，奴婢将恭桶带进来伺候。”


    她又问：“那吃饭呢？”


    宫女的微笑如同被牵了绳的木偶，半分都没变过。


    “自有宫人会送到屋里。”


    沈栀意心道，这是彻底的软禁啊！


    宫女道：“小姐需要恭桶吗？”


    沈栀意摇了摇头，“一会儿再说吧。”


    她关上门，四下打量这偏殿。


    一个方寸大小的厅，进门是间房，用碧纱橱隔开，分别放了两张榻，足够睡两个人。


    里间有窗，但窗户对着院子里，翻窗进出很容易被人抓着。


    陆丹霜看她到处打量，“沈姐姐也是第一次进宫？”


    “我也是，瞧着什么都新鲜。”


    沈栀意琢磨着，也该把话说清楚了。


    “门口的宫女不让出去，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个房间里。”


    陆丹霜虽然单纯，但也明白过来了。


    “秦贵妃要软禁咱们？”


    “我，我没犯什么错啊？”


    沈栀意道：“今夜睡觉警醒些吧。”


    “秦贵妃喜怒无常，谁知道她要干什么，防备点总没坏处。”


    在房间里空待着，甚是无聊。


    沈栀意找门口宫女要了两本书打发时间。


    用过晚饭后，她看了会儿书，便有宫女进来熄灯。


    沈栀意同陆丹霜对视了一眼，从善如流的躺下了。


    夜半。


    宫内一片寂静无声，和时鹜寒的多年纠缠，让沈栀意一向浅眠。


    此刻换了床榻，更加睡不着了。


    听着陆丹霜均匀的呼吸声，沈栀意猛然在其中听见了一丝异样。


    她摸下床，走到陆丹霜身边，轻拍了拍她。


    陆丹霜警醒，瞪大了眼睛看她。


    沈栀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


    陆丹霜点了点头，跟着她到了窗边上。


    沈栀意打开了一条缝隙。


    两个嬷嬷走进了她们隔壁房间，不多时，两个熟睡中的姑娘，就被被子卷着给抬了出来。


    一众人鬼鬼祟祟的，抬着被子卷就出了储秀宫的门。


    陆丹霜吓坏了，捂着嘴不敢出声。


    沈栀意心道，自己猜的没错，果然是皇帝要动手了。


    待人都走了，沈栀意把窗户关上。


    陆丹霜滑坐在地上，害怕的小声问：“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走她们？”


    沈栀意冷静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陆丹霜好看的眉头快要拧到一起，她猛然想起来进宫之前，一向不喜欢她的父亲，突然慈爱的对她嘱咐。


    他说，让她听话，让她讨好秦贵妃和圣上。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自己是去面见贵妃的，就是皇帝也不会在贵妃见官眷的时候随意进后宫的。


    都未必能见到皇上，让她讨好他干什么？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


    他分明就是知道了什么。


    “沈姐姐，我……”


    “我不想被带走，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我都听你的。”


    沈栀意试探的开口：“她们很有可能被带去了皇帝寝殿。”


    “都是官家小姐，一旦获得圣宠就能飞黄腾达，你不后悔？”


    陆丹霜眼神清明坚定，“我不要给一个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的人做妾室。”


    “沈姐姐，我已经订婚了，我和表哥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只等到了婚期就能嫁过去。”


    “我不要飞黄腾达，我只想嫁给表哥。”


    沈栀意见她模样诚恳，放心下来。


    “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就帮我一起。”


    “他们找了百花宴做由头，又只敢在半夜偷偷抢人，这证明他们也知道事情不能见光。”


    “想出去就只能把事情闹大，让我们的父亲，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处境。”


    陆丹霜有些绝望，“可是，不是所有的父亲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我爹，怕是巴不得我能进宫。”


    沈栀意心中微恫，捏了捏她的肩膀，“但他得要脸。”


    “这样把女儿送进宫，他在京中会抬不起头来。”


    “我家的事情，或许你也有听说。连我父亲那样不要脸的不敢，何况你爹。”


    陆丹霜心头涌过热流，重燃了希望。


    “好，姐姐你说，我要做什么？”


    沈栀意靠在窗下的墙上，“他们能带走一个，就会带走第二个。”


    “这两晚我们都熬一熬，等他们来抢第二个的时候，咱们就冲出去喊进贼了。”


    “声音一定要大，要喊的所有人都听见。”


    陆丹霜也很仔细，“外面看守的宫女一定不会让咱们出去。”


    “姐姐，到时候我先从窗户翻出去，等她们来捉我，你再从大门跑。”


    沈栀意点点头，“就这么办！”


    这一晚，没再有新动静。


    但两个人睡都不敢睡，生生熬到了两天。


    宫女来送早饭时，两个人都顶着乌青的眼圈，看起来疲惫极了。


    “两位小姐，是没睡好吗？”


    陆丹霜刚要开口，被沈栀意抢了先。


    她道：“多谢姑娘关心，不碍事的。”


    “只是突然换了床榻睡不习惯，想来今日就能好了。”


    宫女没有疑心，提着空食盒出去了。


    陆丹霜猛然惊醒，“还好姐姐仔细，不然我就要说，一晚上没睡了。”


    沈栀意道：“赶紧吃，吃完了白天补觉，省得夜里熬不住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