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别院。


    沈雨瑶畅通无阻的进了门，直奔季承羡的书房。


    “殿下，这趟是我大伯让我来的。”


    季承羡放下笔，抬眼看她。


    沈雨瑶毫无保留，“户部来人，说秦家人去了户部，让户部派人去秦家取银子。”


    “我大伯怕的要死，让我来找你。”


    季承羡脸色不善。


    他本就不喜欢沈成林那人，之前因沈栀意的缘故，对他还有几分宽容。


    可现在，他半点都不想帮他。


    “他是户部侍郎，他不去来找我干什么？”


    沈雨瑶道：“大伯说了，你是这事的主理，自然要找你。”


    “他话是这么说，依我看，他就是怕得罪秦家。”


    季承羡不打算出面，“你回去告诉他，我是主理，银子已经要到，秦家也愿意兑现，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


    “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了，户部侍郎的位置趁早换人吧。”


    沈雨瑶惊讶的看他，“殿下你不帮我大伯啊？”


    季承羡皱着眉头，“我为什么要帮他？”


    沈雨瑶理所当然的开口：“你不是想娶我大姐姐？”


    “那讨好老泰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季承羡落寞的垂下眼眸，“可惜，你大姐姐不想嫁我。”


    沈雨瑶看他这样子，像是灰心丧气了。


    “殿下，你放弃了？”


    季承羡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我一头热有什么用。”


    沈雨瑶掩饰着心里的得意。


    这么说，他放弃了之后，还肯对自己友善，不是看在沈栀意的面子上了。


    她面上替他惋惜，“太可惜了。”


    “哎，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想的，连你都不要，她到底要干什么？”


    季承羡不想这么想，这么想有些过于自负，可这话从沈雨瑶口中说出来，就让他放下了包袱。


    放眼京城，还有谁比他更好更合适？


    沈成林临阵反水，他尚且能归结为他惜命怕死。可沈栀意，她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感情。


    “她想嫁慕枫。”


    沈雨瑶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要回京的那位慕大人？”


    “唔，那也说得通，大姐姐似乎很喜欢他。”


    季承羡自认，他比慕枫优秀。


    他脸色难看，“你也知道？”


    沈雨瑶点头，“我听我姐姐说过。”


    “当初雨嫣姐姐嫁给江世子，虽然也是她所愿，可也有大姐姐推波助澜。”


    “殿下知道的，大姐姐计谋无双，她若是不想将婚事给雨嫣姐，凭雨嫣姐的本事，是嫁不过去的。”


    “雨嫣姐嫁给了江世子，大姐姐就只能嫁慕枫了。”


    季承羡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难道，当初背后推手是沈栀意？


    她做那些，是因为她喜欢慕枫？


    季承羡彻底泄气了，“你回去告诉沈成林，以后少找我！”


    “他未来女婿是姓慕的，又不是我！”


    沈雨瑶看他赌气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来。


    季承羡不满，“你笑什么！”


    沈雨瑶娇声劝哄：“殿下别生气了，大姐姐就算心有所属，可她从来也没骗过你啊。”


    “殿下只是爱错了人。”


    “我先回去回禀大伯了。”


    季承羡望着她背影，心道不愧是沈栀意带在身边的女孩，是懂怎么让他消气的。


    沈雨瑶快步回家，沈成林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怎么样？”


    沈雨瑶模样无辜的摇了摇头，“殿下说，大伯以后别去找他了。”


    “你未来女婿又不是他。”


    沈成林懊恼的挠头，“你就没劝劝他！”


    沈雨瑶有点幸灾乐祸，“劝了，可我劝有什么用。”


    “大伯，当众下他面子的人是你啊。”


    “殿下还说了狠话呢，说大伯你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户部侍郎也别做了，换人吧。”


    沈成林被吓了一哆嗦。


    沈栀意估摸着，以沈雨瑶这性子，劝也不会用心劝。


    季承羡又在气头上，能管这事就见鬼了。


    “父亲，您还是快点去吧，户部的人都来了两回了。”


    “别还没得罪秦家，得罪了皇上。”


    等着用钱的可是上面。


    沈成林面如死灰，趿拉着皂靴，慢吞吞的往外走。


    沈栀意瞥见沈雨瑶心情很好，甚至低哼起了小曲。


    看样子，季承羡对她是不错。


    凭心而论，季承羡人品很不错。


    若时鹜寒没叛乱，继承皇位的是季承羡的话，大梁或许还有救，不至于走到乱世？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现在连时鹜寒为什么要举兵都不知道，何况，时鹜寒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她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阻止。


    沈成林走后不久，便有人敲响了角门。


    门房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兰舟，兰舟交到了沈栀意手里。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秦已联络南陈。


    是时鹜寒的消息。


    沈栀意一直在等的消息。


    秦世川终于要动了。


    沈栀意眼露锋芒，南陈被东厂扣了两船的铁器，不会不要。


    秦世川想让南陈运送银子，势必要帮南陈取回船。


    她提笔，想给时鹜寒回信，可转念又放下了笔。


    有些话，还是得当面的说的好。


    栀园。


    时鹜寒手边桌几上放着一粒丹丸。


    他手指摩挲了半晌，犹豫着没有拿起。


    入影抱着剑，有种看热闹的姿态，“不想吃了？”


    “不说皇帝，那秦贵妃也不是吃素的，万一让人发现你是个假太监，这么多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了。”


    时鹜寒皱着眉头，他的确不想再服用了。


    每次翻窗，折磨的是她，也是自己。


    沈栀意说过，她介意时鹜寒这个身份，嫁给他，只能做对食，这一生都做不了女人，做不了母亲。


    时鹜寒琢磨着，停了丹药，等身子恢复过来，让她知道也无妨。


    入影似是看出了他心思，“你就是停了丹药能做什么？”


    “督主，未婚先孕的女子是要被沉塘的，就算她骨头软，说出了奸夫是谁，别人恐怕也不会信吧。”


    时鹜寒抿着下唇。


    “督主！”


    下人忽然在门外出声，“沈小姐求见。”


    时鹜寒猛地扣上了装着丹丸的盒子，慌慌张张的收进袖子里。


    “先带她进来。”


    沈栀意进门，并没察觉什么异样。


    “南陈的船能不能放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