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听完，皱起了眉头。


    陈星欢只是秦飞橼妾室，就算秦家势大，她也不能进宫。


    可她进了宫，还受了那样的伤。


    储秀宫做遮掩，皇上还有其他事要顾及秦家……


    沈栀意觉得，答案快要浮出水面了。


    她目光落在季承羡的信上。


    季承羡不曾提及在储秀宫的事，也不怪她的利用。


    只是说让她再等等，他会帮她，会想办法面圣的。


    她将信纸随手放在了妆台上。


    门外，沈雨瑶定定看着沈栀意的门口。


    她确信自己的鼻子没错，刚刚房间里的若有似无的味道，和那日沈栀意扔掉的衣服上的味道是同一种。


    看样子，她或许猜对了。


    大姐姐连六皇子都不要，就是有相好的了。


    翌日一早，陈星歌就派人来请沈栀意去正房。


    陈星歌脸色有些着急，眼下泛着乌青，看起来也是一宿没睡。


    “大小姐，打听着了。”


    有了昨夜时鹜寒留下的话，沈栀意心里有预计。


    “你说。”


    陈星歌病退左右，声音很低，“我姐姐她进过宫，她的伤是……是伺候那位来的。”


    她手指了指上面。


    沈栀意面色肃杀，饶是猜到了一些，可亲耳听见还是觉得震惊。


    大梁皇帝，竟然奸淫有夫之妇！


    “呵……还真是……”


    陈星歌替她姐姐伤心，“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大小姐，我真是没了主意。”


    “我们姐妹被大伯利用着，好歹大伯是将我们从小养大，衣食无忧，好歹……我们是一条血脉。”


    “可现在，秦家人竟然让我姐姐去……”


    她说不口，眼圈泛红。


    沈栀意握了握她的手，“这是惊天的丑闻，决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大伯已然替秦家遮掩，恐怕也是知道的。”


    “星歌，你心里得有个准备。”


    陈星歌抬眼看她，一时间没有明白。


    沈栀意道：“你若是想救你姐姐，她势必不能在秦家再待下去。”


    “可这么一来，陈铎之就失去了和秦家之间的联系。他不会同意陈星欢归家的。”


    陈星歌猛地缩瑟了一下。


    她比别人更清楚，一旦归家，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我，我要和姐姐商量一下。”


    沈栀意道：“当初是我选了你们。”


    “虽然我也并不知道秦家府内的内情，但我也有责任。”


    “我在江南有些生意可做遮掩，你姐姐若是愿意，可以去那儿。”


    陈星歌点了点头，“多谢大小姐。”


    沈栀意从正房离开，余光瞥见廊下一个幼小身影躲躲闪闪。


    三夫人从西院方向快步过来，将那孩子搂在怀里。


    “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告诉你的都忘了？”


    沈栀意这才看见，那是沈宴堂。


    沈宴堂将头埋在了三夫人怀里。


    三夫人抬头，就看见沈栀意朝自己走了过来。


    “对不住，这孩子脾气有些扭，总是想过来看看。”


    “宴堂，快叫人。”


    沈宴堂并没动，像是不安害怕似的。


    沈栀意低头看沈宴堂，埋在怀里的小脑袋上，一双眼睛闪着不符合年纪的精明和算计。


    “是觉得，凭什么我能进去，你却进不去么？”


    三夫人愣了下，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直起了身子。


    沈宴堂看着沈栀意，“是啊！”


    “你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装了。”


    “你是爹生的，我也是！凭什么你能管家，你能进去，我不行？”


    “凭什么你能自己住，我就得跟着她！”


    三夫人惊讶极了，似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


    沈栀意眼神轻蔑，“我是我娘生的，你也是你娘生的。”


    “都是一个爹管什么用，他不管我，自然也不会管你。”


    “我娘是原配夫人，她给我留下的人，留下的钱，足够我好好长大。”


    “可你娘没有，听懂了吗？”


    沈宴堂皱着眉头，听明白了字面意思，“可我是男孩子！”


    “我才能继承家业，你不能，你以后是要嫁出去的。”


    三夫人吓坏了，连忙撇清，“这，我没教过他这些。”


    沈栀意自然明白，“是你娘告诉你的，对吗？”


    “可你娘不总是对的，否则她也不会死。”


    沈宴堂觉得她说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沈栀意有些较真，“另外，你应该也清楚，你爹手里没什么可以让你继承的家业。”


    “这个府里，现在是靠我的收入养着的。我的钱，不会给你。”


    沈宴堂似懂非懂，大受震撼。


    这些，他娘都没和他说过。


    可他分明是听懂了的，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不能什么都不做，单单就凭自己是父亲的儿子，就能获得家业。


    沈栀意看向三夫人，“带他不容易，辛苦你了。”


    “回去之后，他若是不肯在你身边了，就和父亲说，单独给他个院子，给他两个下人，让他单过。”


    “小婶婶没义务抚养他。”


    三夫人低低应了一声，可目光落在沈宴堂身上，还是不忍。


    这么小的孩子……


    沈栀意说完就走，留下沈宴堂自己发呆。


    回了自己院子，沈栀意没太把沈宴堂的事放心上。


    那孩子还太小，就算早熟些，也掀不起风浪。


    她看着妆台上季承羡送来的那封信。


    是时候让他在母亲和皇位之间选一个了。


    “兰舟，把沈雨瑶叫过来。”


    沈雨瑶没在家，兰舟还费了些功夫才把她从外头找回来。


    她一进门，就嚷嚷，“大姐姐急着找我做什么？”


    沈栀意眼神里无波无澜，深邃似不见底。


    “给六殿下送一封回信。”


    她说着，将手边的信笺朝前推了推。


    沈雨瑶愣了下，“让我送？”


    “大姐姐说笑了吧，六殿下哪是我能随意见到的。”


    沈栀意直接拆穿，“你一日日的不在家，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玉林别院是他私产，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


    沈雨瑶看她知道，也不遮掩了，“大姐姐真是厉害，什么都瞒不住你呢。”


    “不过，能进出别院的令牌是殿下给我的。让我去送信，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沈栀意冷声：“你当真以为我进不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