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清朗，星光稀疏。


    萧懿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院子里。夜风微凉，吹得她衣袖轻轻摆动。


    "啾——啾啾——"


    突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悦耳，比平常听到的夜莺叫声还要动听几分。


    "小姐，夜里凉。"


    阿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一件厚实的披风搭在了萧懿安肩上。


    "把你吵醒了？"萧懿安紧了紧披风问道。


    阿暮摇摇头："奴婢本来就没睡熟。小姐今天从宫里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晚膳都没用多少。"


    萧懿安沉默了一会儿："今天听说了一些事，明天得去个地方确认一下。"她顿了顿，"我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


    "是……很危险的事吗？"阿暮声音里带着担忧。


    "或许吧，我只是有些忐忑。"萧懿安轻声道，"仿佛站在悬崖边，不知下一步是平地还是深渊。"


    阿暮认真地道："小姐一直都很聪明，无论小姐做什么决定，奴婢都相信小姐。"


    萧懿安轻轻拍了拍阿暮的手，低声道："雅琴是为护我而死，夏班也是因我丧命，阿暮，你可知道，每每想起他们，我就特别特别难过，雅琴若是还在，现在该教小满走路了；夏班也许能看着自己弟弟成家……"


    她抬头望向月亮："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命里带煞，亲近我的人，我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姐！"阿暮急急打断她，"您别这样想！雅琴和夏班都是心甘情愿护着您的，他们若在天有灵，也绝不愿见您自责！"


    萧懿安望进她的眼睛："还好，身边还有你陪着我，"她抬手替阿暮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阿暮，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阿暮重重点头："奴婢发誓！这辈子就跟定小姐了！"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淡淡的花香，鸟叫声不断。


    萧懿安道：“你听到鸟叫声了吗？”


    阿暮侧耳听了听："听见了，应该是夜莺。"


    萧懿安道："不太像呢，这个时节，不该有夜莺的。"


    阿暮打了个哈欠道："小姐，天快亮了，您明日还要出门，好歹歇会儿吧。"


    清晨，薄雾未散。萧懿安和萧起一前一后走着，步履看似从容，却隐隐透着一丝紧绷。


    萧懿安步履匆匆，绕着街道走了几圈，萧起跟在她身后半步，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不时扫向街角的阴影、屋檐下的暗处，甚至是路过行人的面孔。


    "绕了三圈了。"萧起压低声音，"后头确实缀着尾巴。"


    萧懿安点点头，突然折进一条窄巷。二人身影在街巷中时隐时现，最终闪身没入金樽玉液坊的侧门。


    楼内丝竹声声，笑语喧哗，酒香混着脂粉气扑面而来。跑堂的小厮见二人衣着不凡，立刻堆着笑迎上来："二位客官，是雅座还是包厢？"


    萧懿安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赵允珩给的玉牌，递了过去。


    那小厮一见玉牌，眼神微变，随即笑容更加恭敬："贵客请随我来。"


    他领着二人穿过大堂，绕过回廊，最终停在一扇木门前。小厮轻轻叩门，低声道："人到了。"


    门内无人应答，小厮却习以为常，推开门，躬身请二人进去。


    萧懿安和萧起踏入房中，身后的门无声合上。


    屋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连茶盏都是上好的青瓷。萧懿安环顾四周，心道：这地方，果然不是寻常人能来的。


    萧起抱剑站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个角落。


    萧懿安在桌边坐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茶已凉透，却仍无人来。又等了约莫一炷香，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是一道妩媚至极的女声——


    "哎呀，让贵客久等了，真是罪过~"


    声音酥软入骨，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门被推开，一阵香风袭来，萧懿安抬眼望去，不由一怔。


    来人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红唇微扬，笑意盈盈。


    萧懿安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那女子见她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萧懿安回过神来，自觉失礼，没想到那女子竟然十分豪放地笑出声：“哦呵呵呵呵呵呵——”


    萧懿安：？？？怎么笑声跟长相完全不符，笑起来像只大鹅。


    女子笑完了，立马换回之前妩媚的表情，抽出手中的帕子，轻轻拂过萧懿安的脸，萧懿安闻到一阵香风。


    “奴家就喜欢别人看愣的表情，怎么样？奴家果然很美吧。”


    萧懿安下意识点点头。


    那女子绕着萧懿安和萧起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萧起面前。她故意凑近了些，却发现萧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稀奇~"她撇撇嘴，红指甲轻点下巴，"往日都是男人盯着我瞧，今儿倒让个姑娘看直了眼。"


    萧懿安轻咳一声，定了定神："姑娘是这里的老板？"


    "自然~"女子拖长声调，眼见萧懿安要掏令牌，突然话锋一转，"不是~"


    萧懿安的手僵在半空。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女子又笑嘻嘻地凑过来。


    萧懿安默默把令牌又塞回袖中。


    "好啦不逗你啦~"女子甩着帕子，"奴家梅映雪，你可以叫人家小雪雪~


    萧懿安嘴角抽了抽，心里默念了“小雪雪”三个字，顿觉一阵恶寒，连忙把这三个字从脑海中挥走："我是萧懿安，奉四殿下之命前来。"


    "知道知道~"梅映雪收起嬉笑，指尖一翻亮出半块相同的玉牌，"赵允珩被禁足了还这么能折腾，竟舍得让你这样的美人儿来冒险。说吧，要查什么？"


    冒险？萧懿安有些疑惑，但没多想，直截了当道："我要勒师国在京城的情报，尤其是七夕刺杀案的线索。"


    梅映雪红唇一扬，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金樽玉液坊的规矩，萧姑娘应该明白，消息可以买，但得看价钱。"


    萧懿安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推过去："够吗？"赵允珩提前叮嘱过她要多带钱，可真拿出这一沓钱，萧懿安有些肉疼，不过也只肉疼了一顺，反正赵允珩会报销的。


    梅映雪扫了一眼，却没伸手，反而托腮笑道："钱嘛，自然是要的，这是明面上的规矩，至于其他规矩嘛，奴家还有个特殊的小癖好，不知道四殿下有没有提过？"梅映雪眼角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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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烟波如水看着萧懿安。


    特殊的——小癖好？！


    这让人想入非非几个字，配合她让人想入非非的表情，怎么想都很容易跟少儿不宜的画面联系在一起吧！


    难怪她方才要用“冒险”两个字！


    萧懿安不自觉地拉紧了衣领，意思很明显，我既不卖艺也不卖身。


    梅映雪看她反应，又“哦呵呵”笑起来：“萧姑娘，你别怕，奴家又不会吃了你，好玩的事，”她手指朝萧起一点，轻哼一声，“至于你这侍卫……”


    她话还没说完，萧懿安脑海中已经天人交战了，这梅映雪不会是想三人行吧？


    梅映雪哼了一声："这侍卫看起来就疯得要紧，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无趣得很。"她冲萧懿安眨眨眼，"让他出去，我只跟你谈。"


    萧懿安：？？？


    她觉得，萧起在还好些，她害怕单独跟这个女人一起。


    梅映雪虽然说话软，但是态度强硬，大有人不走事没法谈的架势，萧懿安只好道：“小起，你先去外面守着，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


    萧起冷冷瞥了梅映雪一眼，最终点头，转身退出雅间。


    门一关，梅映雪立刻笑吟吟地凑近：“现在，总算能好好聊聊了~”


    萧起出来后，立于回廊暗处，目光扫过金樽玉液坊上下。


    大堂内，酒客推杯换盏，跑堂的小厮穿梭其间，看似热闹寻常。可他的视线却锁在了二楼栏杆旁，一个灰衣男子倚在那儿，手中端着酒盏，却始终未饮一口，目光时不时到处瞥，似乎在找人。


    那人很谨慎，每隔片刻便换一处位置，有时假装与邻桌攀谈，有时又低头整理衣襟，萧起故意现身，灰衣男子瞧见了他，似乎终于确认了目标，不一会就消失在金樽玉液坊。


    足足一个时辰后，雅间的门终于开了。


    萧懿安走出来时，耳尖通红，唇抿得死紧，突然抓狂般挠了挠头：“啊啊啊——！”活像只炸毛的猫。


    萧起皱眉：“小姐，那个女人欺负你了？”


    萧懿安身形一顿，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回想起在雅间内的画面，脸更红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变态的疯女人！”


    这时，梅映雪推门出来，正好听到了萧懿安对她的评价，手遮住嘴又笑出声：“哦呵呵呵呵呵——”


    萧起眼神凌厉地看向梅映雪。


    梅映雪收住笑，道：“你这侍卫，没意思的很，你家小姐就有意思多了，我们刚刚玩得可开心了，对吧？”说着，她绕着萧懿安走，还在萧懿安耳边吹气。


    萧懿安被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梅映雪对萧懿安道：“你比赵允珩还有意思，下次若还要消息，只许你来，不让他来找我了。”


    话毕，梅映雪翩然转身，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萧起担忧地看着萧懿安，但没有多问。


    萧懿安捏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怎么有那么多恶趣味？！下次她才不来了呢！


    等等，她突然恍然大悟——难怪赵允珩非要她来取消息！就梅映雪这恶趣味，换作旁人怕是早就被吓跑了，哪还能完成任务？


    等回去定要找赵允珩算账，这差事必须加钱！精神损失费、心理创伤费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