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舍得吗
作品:《我有嘉宾》 “我哪里快乐了?”
为了撇清关系,甘浔帮崔璨先问了,一副无欲无求自己也没有很享受很快乐的样子。
明明全是代价……
也不对,这样说不公道。
她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
坦白说,这两天她没有更多的痛苦,她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豁达了,因为顾不上悲春伤秋,一直在围着赵持筠转。
赵持筠的出现像一份惊喜,惊是真的惊了,喜也不掺假。
比如,周五初见时的拥抱,今天晚上帮她开的车门——在她心底,像是在“请君入瓮”,虽然她还不清楚入了哪个瓮。
赵持筠本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堂堂王府嫡女,从来不知妄自菲薄为何物。
她清楚这是庶民甘浔捡着便宜后的挽尊之语,轻瞥过去,平静地言明:“本郡主千金之躯,今朝与二位同桌,为何不乐?”
她们知晓满大镜有多少人想邀她参宴吗?
便是皇子公主,若不合她的脾气,也未必得到她的好脸。
新时代,不必她们磕头谢恩了,可也不能笨到连高兴都不晓得!
配得感很高。
甘浔心想。
嘴上说:“是,很快乐,我暂时摆脱了牛马生涯,还认识了尊贵的郡主。”
“来,干杯。”
赵持筠与她相碰塑料酒杯,又想起一事:“你既被解雇,为何明日还要去公司?还要我陪着你?”
一盘炒花甲端上来,正冒着热气,汤汁粘稠,还点缀了一小撮香菜。
崔璨筷子才伸出去,立刻就看向甘浔:你这么黏人?
“?”
甘浔企图修正郡主大人说话的艺术:“不是你说想跟着我的,你说你喜欢……”
崔璨的目光更不对了。
算了她不说了,百口莫辩。
“谁喜欢谁!”
崔璨一定要问,这两个人发展太快了,昨天还不是这个气氛。
今晚很不寻常。
甘浔都不想理她,“没有那种事情。”
她回答赵持筠:“我有东西没收拾,也有相关手续要办。”
又说:“所以你可以不跟去的,我忙完就回家。”
赵持筠不赞成,拿起一串孜然羊肉,一板一眼:“我更要去了,免得你独自面对,心中凄凉。”
甘浔小声:“哪有。”
“哪有~”崔璨也是个学人精。
甘浔眼神警告。
赵持筠学坏很快,也学一句,甘浔却笑了。
崔璨怒:“你别太两副脸。”
怒完又回到主线:“所以后面怎么打算?”
比起她俩的暧昧气氛,崔璨更关心这个。
似乎再优秀的的学生离开校园后,都多多少少会被社会和环境打磨。
甘浔读完研回来,如她所料,在人才如云的镜城中,她不可能脱颖而出,从此人生开挂。
她只是按部就班地推进她人生进度。
这两年甘浔不怎么走运,现在又失业,凄凉还不至于,崔璨就非常担心她越来越消极。
“后面再说。”
甘浔不想当着赵持筠深聊,再次举杯:“不用担心我啦,这年头还能饿死人吗?”
这个崔璨不怀疑:“也是,你的简历一投,怎么也不会没公司要,顶多好坏挑一挑。”
赵持筠免不了好奇:“坏有多坏?”
她希望甘浔迅速找到好工作,可以住一个真正有花园的小区。
甘浔跟崔璨一人一句列举:事务繁忙、给的银两少、压榨基础休息时间、上司不把人当人、办公室氛围像墓地……
甘浔想起去年:“刚读完书的时候进了一家大公司,每天工作时长十几个小时,全年等于无休,周末要么去公司要么在家办公开会。”
后来没坚持多久就受不了了。
她没那么爱发光发热。
赵持筠听得诧异,“如此惨无人道,竟不整治吗?”
连剥削阶级都说惨无人道,那是真的很惨了。
甘浔摇头,顺便给她科普了一下“卷”的概念,大家都身不由己。
赵持筠听完,看向她的目光又和蔼许多,仿佛没见过这么惨的人。
她温柔得甘浔坐立不安,想提醒她,自己比她幸运多了。
古人真的很乐观。
赵持筠热爱美食却不贪吃,都有尝,但顶多一串或者一小口,只有花甲,她吃了一碟子。
她说:“这贝壳甚是美味。”
甘浔立刻说:“喜欢我明天买点给你做。”
赵持筠问她:“你什么都会做?”
吃了一晚上狗粮的崔璨坏兮兮抢答:“那不清楚。”
太突兀了,甘浔知道她德性,好好的烹饪话题被聊黄了,只好踹她一脚。赵持筠察觉气氛古怪,料想她们引申了旁意,也不多问,又捡了一个花甲肉吃。
啤酒对老江湖崔璨来说只算酒味饮料,对甘浔而言也还好,她只是不喜欢喝。
但赵持筠喝完有一点上脸,满面绯色似牡丹盛时,反应明显慢下来。
甘浔撤了她的杯子。
赵持筠也不贪杯,听到不许再喝,就改为要喝白水,甘浔无比自然地帮忙续上。
崔璨简直心塞,严肃问:“谁记得我昨天才分的手,还分得很不体面。”
甘浔跟赵持筠同时举手,脸上同时写着不理解,干嘛突然提这个?
她们根本不记得,否则怎么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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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地秀“友情”!
崔璨都懒得说她们。
吃完,崔璨结账。三个人慢悠悠晃回崔璨家,夜风吹了一吹,舒服很多。
赵持筠不胜酒力,脚步虚浮,大大方方地递出卷起衬衫的皓腕,让甘浔牵住,以防摔着她自己。
走了几步估计不舒服,又不客气地改为挽住甘浔。
夏天挨在一处挺热的,社交距离又近得甘浔这种脸薄人想逃,但也不能不管人家。
她找话:“我听你说的,还以为你的酒量很好呢,就喝那么点就晕了?”
赵持筠也不辩解,在崔璨嬉笑声里坦然道:“想来是思虑过甚,沾酒易醉。”
甘浔没动脑:“为什么?”
晚上不是聊得挺好。
赵持筠朦胧着凤眼看她,并无责怪地问:“你难道不知,我在此间便是一种煎熬?”
她松开甘浔的手,展臂说:“好吃好喝好风好凉夜,可究竟不属于我。”
她偏过头,对甘浔淡淡一笑,轻声道:“自然忧虑。”
她在路灯下摇摇晃晃,好像要往哪里坠,这次是甘浔坚定牵住她。
甘浔觉得自己浅薄,赵持筠知道她去办离职会丧,她却以为赵持筠回不去还能乐观。
谁说喊人人平等的人就更会共情。
她们挽手走到单元楼,崔璨在后面拍了一张照片。
这次赵持筠喝了酒,本来就晕,坐电梯更有几分心慌。
甘浔替她拍拍背安抚着她,紧皱着眉。
要不是她坚持看猫,甘浔都想直接打车回去了。
崔璨都看在眼里,甘浔可能真完了。
在赵持筠撸猫期间,崔璨去阳台浇花,顺便喊走甘浔。
“钱不够就跟我说,不要自己撑着。”
甘浔点头,“放心,我身上还有点,真花完了第一时间找崔总。”
她虽然穷,还有一点危机意识,每个月多少会攒一点。
“她,你打算怎么办?”崔璨不绕圈子。
甘浔缄默,想到路上赵持筠半真半醉的话,留在这就是煎熬。
木然说:“就那么办,明天再招待一天,后天送她去派出所。她的存在不是我能解决的,我现在没办法照顾好她。”
“她不该留下来吃苦,她有那么好的人生,我起码要给别人帮助她的机会。”
“可是甘浔,”
崔璨不顾理性地提醒她:“你舍得吗?”
甘浔觉得闺蜜问了一个特别无厘头的问题,什么叫舍不舍得,她跟赵持筠才认识两天而已,她能随便藏个人吗?
三五天还行,又不能藏一辈子。
崔璨翻出照片,替她回答:“你不舍得,你对她跟别人不一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