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太傅大人今天生气了吗?

    “方才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说话?”祝成功跳下窗户,来到嫣红面前。


    嫣红忙扯出笑脸迎上前去,挡住他的视线:“郎君听错罢,我一直在房里,可能是外边的人声。”


    “可我真是听见了,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祝成功疑惑,说罢就要往内室走。


    嫣红轻轻笑道:“哪里有什么女人,要有不也是我吗?”她连忙起身,拉过祝成功,靠在了他的怀中。


    祝成功见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索性也不管其他,他环住嫣红,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想死我了,心肝。”


    嫣红娇嗔道:“这几日你究竟去哪里了,信里也不说明白,害的奴家也跟着担惊受怕。”


    “哥哥错啦,”祝成功道,“这几日官府一直暗中搜查,我跟几个兄弟们东躲西藏的,不过好在有高人指点,险险躲过好几次,倒还算走运。我这回是背着他们偷偷跑出来的,就是为了来接你。”


    嫣红有心试探,拉着祝成功坐下,斟茶道:“那是何人指点?竟然这样厉害,还能躲过官兵?”


    “那是自然,”祝成功神神秘秘道,“这回咱们可是搭上一条大船,那人神通广大,前两日还派人去刺杀当朝太傅,谢瑜!”


    嫣红一惊,声音都颤了几分:“天哪!真是胆大包天……那人究竟是谁?”


    祝成功嘿嘿一笑,俯身靠近了些,神秘道:“此事乃是绝密,等你同我私奔了就知道了。”


    嫣红闻言点点头,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想让他起疑,便端起茶来,打算直奔主题:“原来如此,郎君辛苦了,还是先饮茶罢。”


    祝成功看着嫣红捧着茶的纤细白皙的手指,油腻腻笑道:“喝什么茶,把你喝了最解渴。”


    说罢将茶杯抢来一放,起身将嫣红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嫣红自然不愿,有些推拒:“不是要私奔么?这算怎么回事?”


    祝成功嘿嘿一笑:“要私奔也要吃饱再上路。”


    萧玉柔此时侧躺在床底下,被谢瑜从背后环抱,嘴也被他捂着,躲在床下听了半天,饶是再迟钝,此刻也能明白过来,谢瑜果真是有任务在身,且此事非同小可,甚是与前几日的刺杀有关……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谢瑜似是感知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将捂着她的手放开。


    此时,上边传来几句:“想死哥哥了。”随后便是一阵细碎声响,祝成功似是抱着嫣红走到了床边。


    萧玉柔看着那渐渐走近的双脚,猜到他们即将要做的事,心中一惊。


    她瞬间回头,闪着一双大眼,无声地冲谢瑜“哇”了一下。只见谢瑜长眉微蹙,竖起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啊!”上边传来一声惊呼。


    “你这么急干什么?”


    “赣你啊,宝贝心肝。”


    “让我看看……”


    床榻开始不规则的晃动,甚至还伴随着织物撕裂的声音,随后萧玉柔便看见一件件衣衫被扔到了地上。


    先是腰带,外袍,然后是长裤,大袜,最后是亵裤,肚兜……


    萧玉柔瞪大双眼,不由得红了脸。


    她虽看过不少禁书话本,可却从没有这么躲在人家床底下偷听过,虽然害羞,但却忍不住好奇,甚至暗暗期待。忽想起她后边还躺着一个木头做的谢瑜,便莫名又有了几分隐隐的兴奋。


    她回过头去,亮晶晶地冲谢瑜眨眼,须臾,她伸出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贴着他的耳朵,故作天真道:“太傅大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脫衣服啊?”


    谢瑜瞧她这副样子,心知她在胡闹,便皱眉道:“噤声。”


    他喉结弧度如山,下颌线如刀刻出来一般凌厉分明,鼻梁高挺,深邃的双眸淡淡地垂下,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连着壮硕的臂膀,像一堵坚实墙,散发出独属于男子的气概。


    萧玉柔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谢瑜,如今细看,果真是龙章凤姿,俊美无双。


    她回想起谢瑜跟她说过从未有过姬妾……不由得心中啧舌。


    此等天物竟从未有女子享受过,甚是可惜。


    萧玉柔正想着,转回头去,竟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双男子的腿分站在床前,与方才不同的是,这腿上此刻没有任何布料覆盖,脚趾正奋力地扎在地上,上边传来声音:“咱们这回试试边走边……”话音刚落,那双赤脚便在房中走了起来,腿的两侧还各垂下一只纤细的玉足。


    萧玉柔红脸一愣:“……”


    好家伙啊玩的这么花!


    此良辰美景难得,她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又想回头调侃谢瑜,却不料忽然眼前一黑,一只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身后传来谢瑜微微沙哑的嗓音:“别看。”


    萧玉柔却闻言不服:“太傅大人好生小气,这等好事怎么就你能看,我却不能?”


    “不能。”谢瑜冷淡道。


    “只许州官放火。”萧玉柔切了一声。


    “你爱看?”谢瑜忽然问道。


    萧玉柔正愁找不到机会,憋着坏水道:“那是自然,本宫平日都是看避火图,哪里能如这般身临其境?这姿势我从未看过,好太傅,我知道你爱看,可你别吃独食啊,也让我看看。”


    谢瑜没想到萧玉柔竟如此攀扯,顿时血气上涌:“你!”


    他似是憋了半天,才在萧玉柔耳边轻斥道:“不成体统!”


    他贴得极近,悄声斥责时喷薄出微弱的气流,声音又低,打在萧玉柔耳朵上,像是一只雪白的羽毛钻了进来,酥酥麻麻的。


    萧玉柔怕痒,忍不住瑟缩了两下,却若有若无地感知到了身后人的轮廓,带着淡淡的温度和幽幽的兰花香气。


    “嗯?”


    这是……腹肌?


    萧玉柔蹭蹭。


    确定是腹肌,还有胸肌?


    再蹭。


    哇果真是胸肌。


    身材真好哇……


    萧玉柔越蹭越起劲,见谢瑜没发现,便将手悄悄往后伸……


    谢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丫头居然在吃自己豆腐,察觉到那放肆的手,霎时间心头火起,抓住她的胳膊,咬牙道:“萧玉柔!”


    萧玉柔正刚摸到两块,却没想到谢瑜直呼其名,吓了一跳:“你大胆!”


    谢瑜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力道加了几分,箍住她道:“别动。”


    萧玉柔本就做贼心虚,加之他力道惊人,莫名有些害怕,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不情不愿应了一句:“噢。”


    头顶的床榻吱呀一声,那边的二人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床榻上,靡声阵阵,喘息不停,随着床榻微微晃动,静谧狭小的空间里升腾起一些怪异的温度,布料的摩擦声与呼吸声也莫名显得格外清晰。


    上边的人变本加厉。


    “宝贝,喜欢不喜欢?嗯?”


    “怎么不说话?”


    “这时候要叫我什么?”


    “嗯?怎么还不说话?”


    “不说话我可就要罚你了。”


    话音刚落,床榻便狠狠地晃了两下。


    嫣红惊叫一声,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师、师长……”


    祝成功似是心满意足地笑了一声,道:“这才乖。”


    随即床榻吱吱呀呀更疯狂地响着,人也咿咿呀呀,听得人好不耳热。


    师长?


    萧玉柔突然回想自己以前看过的话本。


    有些话本确实较为猎奇,各种身份的都有。什么狐妖和书生啦,蛇妖和僧人的啦,寡妇和邻居啦,师长和徒儿的也有,不过都是些龙阳话本,至于男女的……噢,好像是有那么一本,专门讲修仙的。


    萧玉柔脑海浮现出谢瑜平日的身姿言行……确实长得不食人间烟火,平日又常穿白衣,像极了话本中不染尘埃的仙人。


    “仙人”此时贴在她身后,捂着她的眼,躲在狭小黑暗的角落,听着最龌龊的话。


    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与此起彼伏的声浪交相辉映,许是错觉,萧玉柔觉得贴在她脸上的掌心正越来越烫,上边一声声“师长”似是添柴加火一般,每喊一声,手心便更烫一分,紧贴的皮肤渗出一层薄汗,粘腻恼人。


    是他的手在发烫?


    萧玉柔见即会难得,便扯下谢瑜的手,转身促狭道:“太傅大人,这个我知道,我从前看那些话本,千奇百怪,情到浓时,喊什么的都有,有喊相公的,有喊情郎的,还有喊姐夫的……噢对了,咱们就是师徒,哈哈。”


    谢瑜闻言甚是窝火。


    想他自幼便跟随高人修行,从来都是洁净端方,哪里做过躲在人床下偷听此等大胆之事?旁边的丫头不光吃他豆腐,还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净说些孟浪忌讳的话。


    他此刻却又奈何不了她,只得紧绷着嘴角,脖子渐渐也红了。


    萧玉柔浑然不觉谢瑜的情绪,憋笑道:“太傅大人想什么呢?怎么耳朵都红了?该不会是害臊了罢?师、长、哈哈哈哈……唔!唔!”


    谢瑜忍无可忍,伸出手按着萧玉柔的后脑勺往怀中一带,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的胸膛。


    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此人简直狡猾如狐,捂了嘴巴手不安分,捂了眼睛嘴不安分,不如全捂了,图个清净。


    他本想直接出去将那祝成功当场缉拿,可感受着胸口的轻颤,垂眸看了眼怀中憋笑的人,不知为何却没有动。


    好在此刻床榻之上雷雨交加,压根听不见他二人的声音。


    床榻摇晃得愈发剧烈,每一处关节都疯狂地叫嚣,吱呀声不停,乃至于给人一种要塌了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啸直冲云霄,二人终于偃旗息鼓。


    墨松才敢带人闯了进来。


    他一直守在门口,自然将里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一开始他吓得脸都白了,待仔细听了一阵才发觉,并不是三人的声音,且那男子嗓音更尖细些,也并非谢瑜,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可就算不是谢瑜,那也是不好闯的,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口听着,煎熬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此刻声响渐歇,才敢带着人往里边闯。


    “抓起来。”墨松道。


    几个手下领命,将祝成功从床榻里拽了出来,此时他还没来得及穿好衣裳,赤着上半身,被几个侍卫押跪在地下。


    祝成功没想到自己在这落网,鬼哭狼嚎道:“冤枉啊大人,小的不过是来喝花酒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


    墨松并未理会,连忙巡视一圈屋内,却不见太傅与公主,心中疑惑。


    不过片刻,床底下传来“哎呦”一声,墨松看去,谢瑜拉着萧玉柔,正从床榻之下爬出来。


    墨松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二人就这么藏在床底下听……


    但他不似墨竹那般喜怒浮于表面,很快平静下来,上前行礼道:“大人,犯人已捉拿,听候大人发落。”


    谢瑜面色平淡,微微点头,深邃的眼眸中不见任何情绪,公事公办道:“先将人押去刑部大牢审问。”


    “是。”墨松便带人将祝成功押下去了。


    待人走远,嫣红才起身下塌,她早已穿好衣衫,上前行礼:“冒犯大人了。”


    谢瑜神情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无妨,此次抓捕,多亏姑娘,不过此案尚有不明之处,烦请姑娘随吾的部下走一趟刑部,将细节交代一番。”


    嫣红面色尚且还残留着潮红,但风月女子并不那么羞于此事,视线匆匆扫过萧玉柔,便识趣道:“举手之劳。既然如此,奴家便先不打扰了。”说罢便跟着退了出去。


    谢瑜颔首,目送人出去。


    萧玉柔一直坐在圆桌旁,托腮看着谢瑜,见人都走了,才挑眉侃道:“哎呀,太傅大人果真在办案,本公主错怪你了。”


    她方才在床下憋了半天,闷热的很,一出来就直奔窗前,寻了凉快地坐下,看着谢瑜交代杂事,全然没有床下时的窘迫脸红,倒是一副冷淡正经的模样,心中啧啧称奇。


    她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想不到大人竟还有两副面孔,太傅大人竟也有脸红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谢瑜看着她,忽皱起眉头,往前行了两步,高大的阴影笼罩着萧玉柔。


    萧玉柔见他面色不虞,止了笑容,仰头道:“干、干嘛?方才咱们才共患难一番,现在怎么又这样盯着本宫看?”


    看仇人似的。


    谢瑜视线落在桌上的茶杯,边沿上还沾着萧玉柔淡红的口脂,眉皱得愈深,似有急切道:“殿下方才可是喝了桌上的水?”


    萧玉柔方才闷在床下许久,早就干渴得不行,看见桌上有水自然倒来喝了。


    她一脸奇怪:“本宫方才跟你在床下闷了那么久,早就口干舌燥,看就有水就喝了啊,怎么?”


    “……有点,”


    “晕!”


    话音刚落,萧玉柔便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谢瑜:“……”


    ·


    萧玉柔再次醒来,看见的是自己熟悉的华丽床帐。


    她皱着眉头,脑袋沉沉:“水……”


    莺儿见了,惊喜道:“您终于醒了!奴婢这就给您倒。”说罢赶紧起身,拿起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


    萧玉柔晃晃脑袋,感觉甚是怪异:“我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记得前一刻她还在跟谢瑜说话,此时却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


    莺儿小心地扶起萧玉柔,将杯沿送到她嘴边,觑着她的脸色忐忑道:“是太傅大人送您回来的,他说……说您是不小心喝了下有蒙汗药的水,不过才发现时您就晕过去了,没人知道您喝了多少,他临走前推断您最多半日就能醒来,现在一看果、果真如此。”


    萧玉柔一愣,脑子也逐渐清醒,一口茶差点呛到:“什么?下药??他竟敢给本公主下药?”


    莺儿放了茶盏,忙不迭跪下,战战兢兢道:“公主殿下息怒,太傅大人说了,那药本是给那逃犯下的,却忘了告知殿下……”


    “忘了?”萧玉柔提高了声线,“忘了怎么他不自己喝?”


    莺儿脸色白了几分,嗫嚅道:“太傅大人临走时曾言,此事是他没有照看好公主,未能尽到监管职责,他已自罚月俸谢罪……”


    萧玉柔柳眉一竖,干笑两声:“给当朝长公主下药,罚俸禄就算了?”


    莺儿忽想起什么,忙不迭道:“噢噢!太傅大人还说,若是公主不愿,他还可以想办法补偿公主一二,公主大可提要求。”


    “补偿?”萧玉柔闻言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有点意思,你觉得……哎?人呢?”


    莺儿小心翼翼抬头道:“公主殿下,我在这。”


    萧玉柔一惊:“你跪下做甚?我是在生他的气。赶紧起来。”


    莺儿哭笑不得:“多谢公主。”她问道,“那公主殿下打算提要求?”


    “自然是让他别再给我赐婚,”萧玉柔眸子一转,叹了口气,“不过他那死板的性子,要他触犯律法比登天还难,问他要些金银珠宝倒还容易些。”


    主仆二人正说这话,忽听得门外的人来通传:“公主殿下,咱们府门前来了个小生,说是求见殿下。”


    “见我?”萧玉柔看了眼天色,此时红月高悬,已临近深夜,近日也没人递拜帖。


    于是问道:“那小生可有报姓名?”


    通传的婢女似是有些忧虑,道:“有,他说他叫陆砚之,在门外哭哭啼啼的,身上有伤,还有血迹。”


    莺儿闻言吃了一惊:“如此深夜来访,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玉柔心中一紧,赶忙道:“带人进来,让他去偏厅等我。”


    “是。”


    萧玉柔起身,让莺儿简单帮着梳洗一番,便去了偏殿。


    她到偏殿的时候,陆砚之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抽抽嗒嗒,见了萧玉柔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小、小人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萧玉柔打眼瞧他,只见他双眼肿似核桃,脸上还刮着两行泪痕,额头上磕出了一道口子,久不处理,已经有些干涸。


    萧玉柔见状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弄的?深更半夜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陆砚之抽泣道:“此事本不应该来打扰公主,只是、只是……”


    萧玉柔见他如此墨迹,着急道:“来都来了,你就直说,这伤怎么弄的?”


    陆砚之道:“是我继母……打、打的。”


    萧玉柔一滞,她见他深夜来访,还以为是遭了什么打家劫舍的大难,死里逃生出来的,没想到竟是家长里短,当下松了口气。


    不过……


    萧玉柔看着他头上的伤,道:“不过你这继母出手怎如此的重?”


    陆砚之红着眼眶:“回殿下,小人继母嗜赌,原先父亲留下的那些产业已经败光,她这回又去赌钱,还要、要将您给的银子抢去,小人不愿……这才挨了打。”


    嗜赌成性之人向来没什么理智,卖儿卖女的都有,萧玉柔也见过一些,心下了然。不过她记得陆砚之并不常住在家,便道:“你不是住在寒梅书斋?此事丽娘不管么?”


    陆砚之抹了把眼泪:“我继母没钱了便总问我要,她知道我在书斋做杂役,便总是隔三岔五来闹,我没、没办法只能将银子给她,丽娘……已经帮我挡过几回,可我继母一次比一次闹得更厉害,得知我给您办差后更是变本加厉,我不、不想拖累她,便回家去住,银子也就留在了家中,藏了起来。”


    “今日下了工,小人才回到家,便看见她翻出了我藏的钱袋,我本想制止,可却……”陆砚之说罢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赌起钱来不管不顾,今日她还说,若是我不按时给钱,她就要将妹妹给卖了,我妹妹可是她亲生的啊,我想不通,便同她理论,直到她喊来了个男人,她说,这以后便是我继父,叫我赚钱,孝敬他……”


    萧玉柔闻言气不打一出来,拍桌道:“岂有此理!”


    陆砚之抽噎道:“我自然是不愿,顶了几句嘴,她便跟继父一起打我,将我赶了出来……我本不想烦扰公主,可实在是没地方去……”他抓着衣袖,踟蹰一阵,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求公主收留小人,做个杂役,做个小厮,小人为公主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萧玉柔见他如此,连忙喊莺儿将他扶起来。


    她道:“你放心,本宫说过,要与你长期合作,今日起,你便在公主府当差。”


    莺儿闻言,面色复杂,冲着萧玉柔挤眼。


    萧玉柔不明白莺儿的意思,皱眉道:“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莺儿见状,干脆俯身,对萧玉柔耳语道:“殿下三思……咱们怎么帮他都成,只是将人养在府中,恐不合适……”


    萧玉柔皱眉问道:“为何?”


    “咱们府中的婢女太监,都是经过宫中层层的筛选的,他虽可怜,却到底没有经宫中的教导和记册,且又是个男子,况且若是太傅知道……恐怕,影响公主名声。”


    萧玉柔却并不理会:“本宫乃一朝长公主,收个人在府中无伤大雅,就这样说定了。”


    萧玉柔对着陆砚之道:“至于寒梅斋,你别去了,本宫正式聘你做幕僚,日后便住在公主府内,为本公主抄书即可。”


    陆砚之闻言,瞪大了一双眼睛,喜极而泣,磕得砰砰作响:“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萧玉柔点点头,又吩咐道:“莺儿,让人给他处理下伤口,熟悉一下府中规矩。”


    莺儿几番欲言又止,却也只好点头应下。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谢瑜忙于调查学子舞弊一案,并未再来公主府,只是偶尔将课业差人送至府上,萧玉柔则看也不看,一律扔给陆砚之代劳。


    萧玉柔因此过得甚是轻松惬意,只不过出门闲逛时偶有听见一些坊间的流言歌谣,讲她如何跋扈刁蛮,萧玉柔懒得与平头百姓计较,便权当没听见。


    还有一则,便是她的失眠症,近日越发严重,总也不好入眠。


    陆砚之听闻,便写了一些神仙妖怪之类的话本,送来给萧玉柔。他现住在公主府前院的耳房,是萧玉柔特意命人专门布置的,他的伤看着吓人,实际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脏腑,是以才将养两日便动笔干活了。


    这些话本里的内容是萧玉柔从未听过的,诸如论玉皇大帝为何喜欢男人?王母娘娘下凡与许仙偷/情的几大证据,抑或是牛魔王为何爱吃羊蝎子等奇异的废话,莺儿每晚读给萧玉柔,倒是极好的助眠读物。


    萧玉柔这几日烦恼甚少,除了老生常谈的失眠之外,最纠结的不过是该向谢瑜“讨要”什么样的补偿。


    莺儿站在廊下给萧玉柔打扇,道:“这还用问,殿下不是最不喜太傅大人催婚了么?常言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既然许诺让您提要求,正是个好机会呐!”


    萧玉柔用竹签扎了块西瓜,放进嘴里道:“我是觉得他不像是会同意这种‘触犯律法’的要求的。”


    莺儿便道:“那,这个先做个预选,您见到太傅大人的时候便提一提,若是不行,再换一个别的?”


    萧玉柔微微点头:“我正有此意。”


    莺儿:“那公主可有眉目了?”


    萧玉柔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金银珠宝本宫不缺,若说缺什么,那便是保命符了呗……”


    毕竟以前一些封疆大吏赏无可赏之时,便会拿到一张丹书铁卷免死金牌,作为庇佑子孙后代的终极赏赐。


    不过她是公主,又有谁能把她怎样呢?


    莺儿没听清萧玉柔的话,问道:“公主方才说什么?”


    萧玉柔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无事。”


    夏日临近尾声,蝉鸣闹得厉害,仿佛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疯狂地发出最后的呐喊。


    “公主殿下。”通传婢女上前道。


    “何事?”


    “谢家世子递了拜帖,说今日想来公主府一聚。”


    “表弟?”萧玉柔来了精神,自上次避暑宴一别,她许久都没听到过谢云澄的消息了。


    不过……


    萧玉柔起身,以为自己听错了:“拜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怎的如此生分?”


    毕竟以前他可没少翻墙进来。


    通传婢女也知此事反常,道:“千真万确,”她捧着拜帖递给萧玉柔,“不信您看,这还是谢世子亲自送来的,只是他脸色……奴婢瞧着有些不大好看……”


    萧玉柔接过拜帖看了一眼,果真是谢云澄的字迹,心中愈发觉得不对劲,便抬眼问道:“他人呢?”


    通传的婢女忙道:“人刚走不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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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候到了再来与公主见面。”


    萧玉柔将手中的拜帖随手一丢,道:“人还没走远,把他追回来。”


    “啊?”通传婢女似有忧虑之色,“这……恐怕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萧玉柔看了那婢女一眼,皱眉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本公主亲自去!”


    通传婢女面色一白,连忙道:“不不不,奴婢这就去!”说罢便小跑着出去了。


    萧玉柔心中预感不佳,洗漱也心不在焉,简单换了件外袍便坐在偏厅的矮桌旁看风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云澄果真来了。


    脸色确实不好。


    萧玉柔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不多问,倒了一杯茶,故作轻松地寒暄道:“表弟近日别来无恙啊?”


    谢云澄绷着嘴角,并无喜色,冷淡地垂眸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萧玉柔皱眉去看他,她同谢云澄从来都是狐朋狗友式的交道,这话客套得反常。


    谢云澄头顶萧玉柔审视的目光,规矩得几乎有些吊诡,一字一句道:“谢殿下/体恤,托长公主殿下的洪福,臣过得不错。”


    萧玉柔斟茶的手一停,道:“谢云澄你怎么回事?”


    谢云澄闻言,疏离道:“表姐身为长公主,臣自该遵从礼数。”


    萧玉柔心中闷闷,没好气道:“坐罢。”


    “臣不敢。”谢云澄道。


    “?”萧玉柔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终于压不住火,“你到底要干嘛?”


    谢云澄连忙跪下,抿唇道:“公主殿下息怒。”


    萧玉柔靠在桌上,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你递拜帖来,可是有事情找我?”


    谢云澄道:“臣来找殿下,是想提醒殿下,前日朝堂之上,有不少人对公主不满,请求谢太傅降罪公主,还请公主,早做打算,至少,别被抓了把柄。”


    萧玉柔闻言只觉好笑:“把柄?本公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需要去处理把柄?”


    谢云澄深深一叩:“公主殿下心知肚明,臣已来提醒殿下,还望殿下早做准备,臣这便不继续打扰公主,臣告退。”


    “话说一半就想走?”萧玉柔闻言笑了一声,起身走到谢云澄身边,按着他的肩膀,“你今日不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就休想走出本公主的院子!”


    谢云澄抿紧嘴唇,并不回答。


    萧玉柔结合前事一想,此刻也猜到了些什么,问道:“林大姑娘可是醒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云澄,想在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醒了。”谢云澄将头埋得更低。


    萧玉柔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问道:“她醒来之后说了什么?难不成,她也说是本公主推她下山崖?”


    谢云澄只暗自皱眉,并不言语。


    这便是默认了?


    萧玉柔气笑了:“谢云澄,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有什么理由害她?”


    谢云澄低头道:“臣不知。”


    萧玉柔见他如此回答,心中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一齐玩到大的表弟竟然跟那些腐朽顽固的言官是一个想法,顿时愣了一瞬,见他不似作伪,顿时炸了毛,用手指自己,声音陡然升了三分:“我害她?”


    哈?


    “我有什么理由害她?那日大庭广众之下,我那样为她撑腰,你觉得我会害她?本公主为了成全你们二人,也花了不少的心思,然后转头说我害她?!”


    “谢云澄,你有良心吗?!”萧玉柔诘问道。


    谢云澄被她一戳,脸色发白,急着辩道:“可、可是……”


    萧玉柔最不爱看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再也忍不住,上前揪着谢云澄的衣襟,冲着他吼道,“本宫害她?这鬼话你也信?!”


    似是萧玉柔的一声吼喊回了谢云澄的脑子,他呆呆地看着萧玉柔的双眼,只见那漂亮清澈的眼中没有暗藏半分隐晦之色,光明正大地怒视着他。


    谢云澄恍然,连忙起身,有些动摇道:“可她亲口跟我说,是你推她下的山崖……”


    “屁!”萧玉柔火冒三丈,“你就是个见色忘友的东西!敢不敢叫她来当场对峙?”


    “莺儿那日一直跟着我,你大可以去问……好、好,她是本公主的婢女,自会为了本公主说话对吧?“


    萧玉柔喘着气,举起三根手指:“我要是推了她林佑宁,就叫本宫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别!”谢云澄这回急了,连忙抓着她的手,将其按下:“我信你还不成!”


    萧玉柔冷笑:“这回信了?”


    谢云澄从小与萧玉柔一起长大,见萧玉柔这一通脾气,果真不像她平日说谎的样子,心知自己错怪了,面色焦急,皱眉思虑一阵,似是在回想些什么,须臾,似有难言之隐道:“若真不是你,那此事便麻烦了。”


    萧玉柔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抱臂冷笑:“什么叫‘若真不是我’?怎么着,是我便好了?”


    谢云澄眉头紧锁,搓着手掌,喃喃道:“糟了,那这回可怎么办?”


    萧玉柔一头雾水:“你那张乌鸦嘴里能不能说些吉利话?”


    谢云澄拉着萧玉柔坐下,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了。


    原来自打林佑宁跌落山崖昏迷之后,便一直在避暑别苑休养,本以为精心照料个一两天就能醒来,却不想连过了五日,都不见有醒来的迹象,久待在皇家别苑也不合礼仪,林院判便将她接回了家。


    谢云澄此间总会带上礼物去看林佑宁,时间久了,林家人也就都知道他的心意了,便也没有阻拦。


    可林佑宁昏迷得太久,纵然林院判是太医院的人,却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且主治的还是咽喉科,虽能叫来几个相熟的同僚看诊,可似乎却并不奏效。


    这昏迷的日子越拖越久,谢云澄心中越是焦急,于是打算出面去求太皇太后,将宫中最好的太医召来为林佑宁诊治。


    恰逢此时,林佑宁竟然奇迹般地醒来了。


    众人关怀一阵,见她精神好些了,便问她可看见了推她下去的人,她不言语,支吾推脱许久,在众人几次三番的追问之下,才肯说出那人是谁。


    萧玉柔挑眉:“是我咯?”


    谢云澄看着萧玉柔,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萧玉柔:“呵呵。”


    谢云澄抿唇道:“她醒来之后,对我愈发冷淡,还说让我不要再来骚扰她,我想,她许是知道我与你关系好,迁怒于我,所以才刻意疏离……”


    萧玉柔白眼简直要翻上天:“呵呵,男人。”


    谢云澄看着萧玉柔,又问了一遍:“表姐,真的不是你啊?”


    萧玉柔气得快要蹶过去,真恨不得一巴掌将这见色忘友的废柴表弟拍上墙,她冷冷盯着他片刻,忽然扯出一个大大的假笑,装模作样对他道:“是我呢,我因为心悦于表弟你啊,见了你就情难自抑,爱得死去活来,我见林家大小姐貌美如花,才高八斗,心生嫉妒,要把她害死了好跟你终成眷属,办一场盛大的昏礼,跟你双宿双飞呢~”说罢便顶着夸张的假笑着要前去摸谢云澄的脸。


    谢云澄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没酸掉大牙,斩钉截铁道:“肯定不是你!”


    “废话!”萧玉柔一把推开谢云澄。


    谢云澄却陷入了沉思:“那她为何要污蔑你?又是谁推她下山崖……”


    萧玉柔拍拍身上的灰尘:“那本宫就不知道了,想想她若是死了,谁得到的好处最多呢?”


    萧玉柔心中其实很怀疑林佑宁的妹妹林采珠,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口就要负责,况且那林佑宁恩将仇报,泼她一身脏水,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帮她了。


    谢云澄颔首:“我回去再想想。”


    萧玉柔冲门口扬扬下巴:“不送。”


    谢云澄却未动,他想起方才的乌龙,脸涨得发红,满脸歉意地看着萧玉柔:“对不起,表姐,我……”


    “哎,”萧玉柔抬手制止,“你打住,我可没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表弟。”


    谢云澄坐立难安一阵,索性哎呀一声,跪倒在地:“表姐,我不该错怪你的。”


    萧玉柔侧目,却并不打算那么快原谅他,啃了口点心,无所谓道:“磕完了就走罢。”


    谢云澄也心知此事是自己理亏,想着日后补偿一番,遂应了一句,灰溜溜地打算离开,可临走到门前,忽想起什么,又坐了回来,神秘道:“前日朝堂上议论纷纷,殿下可知道?”


    萧玉柔淡淡抿了一口茶:“不知。”


    谢云澄皱眉,俯身靠近,悄声道:“我看这回的架势,不似从前,你要小心。”


    萧玉柔一愣,看了他一眼。


    她从前也曾惹过一些麻烦,退婚之事有时做得过分了也会惹人非议,不过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萧玉柔余气未消,凉凉道:“我可是个恶毒的人,您不必大发慈悲,那帮言官对我群起攻之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谢云澄急地啧了一声,拍着大腿道:“哎呀,我的祖宗,这回不一样!林姑娘亲口说的你推她,这算是坐了实证,那帮言官都要炸锅了,前日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还是我表叔力排众议,说此事尚需调查,这才把他们压下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萧玉柔低头沉思。


    谢瑜?


    自上次一别,他许久都没来,一开始萧玉柔还以为他是气她在春风楼调笑他,后来才得知是在处理学子舞弊一案,没想到还发生了这些事。


    谢云澄:“我这表叔人虽古板些,其实人不错,这回也算是帮你顶下了非议,我估摸着,他这几日忙完手头的事之后便会来找你,你到时候可要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跟他说清楚,不然……他们可能就真的要把你送到庙里去了!”


    萧玉柔悚然一惊:“庙里?”


    “对啊!你还不知道么?”谢云澄道,“自古以来,除非谋反才会杀公主,次之的便是送去庙中修行,不过谢瑜似乎对此提议极为反感,那言官才提了一嘴就被他斥责了一番,还罚了三个月俸禄。”


    谢瑜看着更漏,见此时天色将晚:“反正你多多保重,若是林家还有些什么风吹草动,我就提前来通知你。”


    萧玉柔:“嗯?林家?”


    “是啊,怎么?”


    萧玉柔奇道:“林佑宁不是不待见你么?还叫你别再来骚扰,难不成你还在林家放了眼线?”


    谢云澄颔首道:“倒不是我安插的,自有人与我传信,确定可靠。”


    萧玉柔心中生疑,正待细问,却被他打岔。


    “除了我方才跟你说的这一事,还有一事。”


    他皱眉道:“你近来可听闻坊间的传言?”


    “坊间不是向来就有本公主的传言?”萧玉柔这几日不怎么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乘坐马车,不过她风评向来不好,早就习以为常。


    “这回,有点不大一样……”谢云澄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萧玉柔终于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皱眉问道:“传什么?”


    谢云澄忸怩一番,几番欲言又止,似烫嘴一般,迟迟说不出口。


    直到萧玉柔耐心耗尽,要爆锤他一顿时,他才硬着头皮,小声道:“现在街上孩童传言……呃……”


    “云儿摇,云儿摇,公主的床帐里云雨摇,王老五,张老汉,不知几个糙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