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黎深能去紫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要归功于红玖琅没有阻止。能够包容他任性举止的不只是柳诗婉，还有尽心尽力为红家事务忙碌的红玖琅。


    等黎深去往紫州，落在红玖琅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柳诗婉让黎深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玖琅。没有他，黎深这个任性的计划不可能实行的那么顺利。


    “若不是玖琅瞒着我把兄长赶出了红家……”红黎深其实心里还有对玖琅的一些气恼，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就算他再想去辩驳，将兄长赶出红家的决定还是以他这个家主名义做出的。他无法逃避这个事实。


    面对诗婉的耐心告诫，他只能接受，说自己在去往紫州之前定会找玖琅谈谈。


    柳诗婉这边需要把自己去王城的消息告知父母，还有闺中密友。


    其实，他们都知道她会去王城。


    一旦红黎深要去朝廷做官，和他白头偕老的诗婉不可能再待在红州。


    闺中密友猜测柳诗婉恐怕就连婚事也只能在王城那边举行，于是就把一半的庆祝其成亲礼物提前送给了她。


    柳诗婉脸瞬间变得通红，即便她知晓自己与红黎深的亲事已经快被提上日程，但真要被说起，她依然会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半年前，她的闺中密友嫁给了州城的一个家族里的长子。他们早在两年多前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喜结良缘。


    如今，她也要和黎深……


    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厉害。


    其实，她最开始要求的不过是一些金银珠宝。不，最开始她想要的是在和红黎深相处的时候活下来。


    冬日，柳诗婉坐上了红黎深的马车，和他一起去往王城。看着马车慢慢离开州城，她的心里有很多不舍。


    黎深在这个时候握住柳诗婉的手，把她揽在怀里。从此刻开始，她只会看着她，不再看向别人。


    长路漫漫，柳诗婉在赶路过程中经常躺在红黎深怀里睡觉。等到她睡醒，就会看到红黎深在盯着她。对方在注意到她醒来后，会用指腹描摹她的五官，最后轻按她的唇。


    缠绵缱绻的气氛弥漫在马车之中。


    柳诗婉咬了下他的手指，红黎深轻笑一声，最后去亲她那分外有活力的唇。


    两人就这样如胶似漆地待了很久。


    直到，有一日柳诗婉醒来，看到红黎深不知从哪里带过来了一个看起来很狼狈，面露防备的小少年。


    柳诗婉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他怎么可能会有兴致和小孩子说话，甚至带一个小孩子过来。


    “我也没有兴趣带什么孩子，但他就那样被我发现了。”


    “那样是哪样？”


    即使柳诗婉再怎么和红黎深有默契，也不能从过于简单的只言片语里寻出事情的全部脉络。


    她只能看向那个小孩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出对方过于单薄的穿着，瘦弱的身体，她就止住好奇，说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到王城到了再说。


    面前的小少年急需温暖的食物和衣服。


    红黎深见柳诗婉对一个小孩子如此上心，心里不是滋味。


    “你应该不会忘记谁在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吧？”


    柳诗婉无奈了。


    哪怕即将参加国试，成为朝廷的官员，红黎深的任性依然不减。她真的好奇他真的能在朝廷做个好官吗？


    黎深的兄长邵可大人是不是高估了他，所以才会提出让他通过国试，在朝廷做官的要求？


    饶是柳诗婉心里闪过万千思绪，她也不得不停下来，回复红黎深。


    “目前，占据我心里最重要位置的是我的双亲。”


    红黎深眼睛猛然睁大，表情难掩错愕。他没有想到诗婉会有别的选择。


    她居然把她的双亲放到比他更重要的位置？难道她不知道他们是偕老百年的人吗？从他们确定关系那一刻，在彼此心里就不可能有比彼此最重要的人。


    诗婉这个笨蛋。


    他有必要在之后提醒她。不过，要等到回王城后。因为，此刻的马车有其他人。他看向心血来潮捡来的小少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麻烦。


    王城的景致，柳诗婉无瑕欣赏；红家的景致，她也无瑕关注。


    她照顾着那个险些变成村民送给山神祭品的小少年。红黎深说想把他收为养子，体会一下兄长的辛劳。


    红邵可在去往王城的途中经过茶州，在茶州收养了一个养子，取名茈静兰。红黎深在山洞里见到小少年后，也有了相同的想法。


    得知黎深的打算，柳诗婉并不想反对。因为她也没有信心认为别人会比红家更好的照顾那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孩子。


    因为做好了要收养他的准备，柳诗婉就让红黎深想好取名的事。她本以为对方会文思泉涌，瞬间想出孩子的名字，但看到他坐在书房拿着书开始查找取名的灵感时，她突然觉得他在某些时候好像有点笨拙。


    这种笨拙倒不是说他真的笨，她只是想表示他很可爱。


    在花了一些功夫后，红黎深给他取名李绛攸。李绛攸这个名字的确很不错，只是柳诗婉很意外他没有让对方冠上“红”这个姓氏。


    “我很讨厌红家。”即使成为了红家的家主，红黎深也没有对红家产生半点好感。


    不选择“红”，而用“李”……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李树啊。”柳诗婉又找到一个让红黎深正视自己内心所爱的机会。


    红黎深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双手揉捏她的脸，消减她脸上的笑意盈盈。


    “我之前还没有追究你的错误说辞，你反倒用这话来惹我生气。”


    被惩罚的柳诗婉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她之前有什么话惹怒了他。


    “我在你心里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吧？”红黎深耐住性子，一点点地提醒好似忘了什么的柳诗婉。


    这就是他在意的事？


    柳诗婉噎住。


    他们现在还没有成亲，她需要把他看做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吗？她很想这样问，但话在说出口之前，她有一个疑惑还需要解决。


    那就是——


    “在黎深心里，我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吗？”


    红黎深眼眸低垂，触碰柳诗婉脸颊的手指微微下压，感受着她皮肤的柔软。


    他贴在她的耳旁，低声道：“你……在我心里自然是最重要的那个。”


    即使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他并不想搪塞诗婉。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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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么笨，如果他说的不仔细一些，她肯定会听不懂。


    柳诗婉本以为对方会别扭好久，才说出可能贴近“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的话，可她没想到他那么果断地选择了坦诚。


    当听到那话语的时候，她的心泛起了阵阵涟漪。她会慢慢将黎深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


    李绛攸很喜欢红黎深。


    在他得知红黎深是红州的首席，今年要参加国试时，眼睛都亮了许多。


    注意到他反应的柳诗婉感觉他应该也会在某一年参加国试。


    王城因为国试聚集了来自去各个州的考试，很是热闹。在忙完李绛攸的事情后，红黎深就准备去预备学舍看看。其实，他并不需要去那里准备国试，但他很想去看看其他州的考生都是什么人。


    柳诗婉没有想要陪他去的想法。


    她想要在宅邸补眠。在冬日赶了那么多路，她早已疲惫不堪。不睡个一两日，她是不想出门的。


    红黎深没有阻拦柳诗婉睡觉，只是说自己会差人送信过来。


    柳诗婉抱了抱他，期待收到他的信件。但她没想到先于他信件的是管家传来的消息，他在进入预备学舍的第一日被别人关进了监牢。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乌龙事件。


    好像是因为黄州首席黄凤珠的脸过于美貌，让不少预备学舍的考生和守卫安全的官兵晕了过去。而后赶过来维护治安的人以为是没有晕过去的几个人闹事，所以就把他们给关进了监牢。


    红黎深就是没有晕过去的人里的一员。


    柳诗婉赶过去的时候，红黎深已经从监牢里出来，回到预备学舍了。


    没办法看到他落难画面，她不免遗憾。她来到预备学舍，很快就被那里凋敝，萧瑟的建筑给惊到了。


    那地方确定有存在的必要吗？


    因为见识过红家宅邸的奢华，她感觉眼前破败的预备学舍和荒郊野岭差不多。


    “咦～有人来了呀～”


    一道轻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柳诗婉的思绪。她望了过去，就见一浓妆艳抹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她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会将妆容画的如此艳丽。而且，这个男人还出现在预备学舍……


    莫非他也是这次国试的考生？


    他应该不是黄州的黄凤珠。


    毕竟，她从未听说有着让人惊艳容颜的黄凤珠偏爱浓妆艳抹，还有眼前人并非让人惊艳到天地失色，摄人心魂。


    “你是来找别人吗？你可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说不定人家认识他哦。”


    他的声音也捎带了一些柔软腔调，让柳诗婉眼眸不由得睁大了几分。


    虽然她心里一时间闪过众多感慨，但是她还是压了下去，表示自己来找黎深。


    “原来你和红黎深有关系啊～还真是让人意外。那人看起来盛气凌人，嚣张跋扈，能成为他朋友的人可以说凤毛麟角。对了，我是刘子美。”


    做了自我介绍的刘子美笑得很柔和，“你妆容漂亮，耳朵上的饰物也别致，衣裳虽然清丽但料子华美。我很喜欢你的整体风格。”


    柳诗婉陷入沉默。


    她来的地方确定是预备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