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


    草稿纸放在哪了啊…怎么不见了？


    忘记放在哪里，在家的时候找了书包没有，下午回学校找了宿舍也没有。


    难道不小心掉了？


    还好我没有写名字，被捡到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掉了也好，省的我撕。


    都忘记吧，反正都像沙子一样抓不住的。


    好好争取眼前的东西才适合我。


    *


    周锐问我，如果我爸受伤我会是什么心情？


    我说，他直接去死来得干脆点。


    他又问，如果他受伤呢？


    我说，我会给你找个看护，不，你也不缺，打电话慰问一下就行。


    他最后问，如果是池鱼呢？他受了很重的伤的时候？


    我忽然就闪过雨夜那一次…


    我沉默着没说话。


    他笑得有点幸灾乐祸，说你看你是不是完了。


    贱兮兮的。


    他说你平时这么不可一世，终于栽了啊。


    虽然看他的表情很想踢出去，但是他说的没错。


    想了想之前自己的行为。


    我认识到。


    我真的栽了。


    这个周锐走的时候还非要犯贱，说男的和男的玩玩就行，不会有未来的。


    我忍无可忍揍了他一拳，把他踹出门。


    怎么可能玩玩，小鱼这么脆弱。


    我绝对不可能伤害他。


    可是他呢…他喜欢我吗？


    不管了，我就是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就追到他喜欢。


    12.25


    做了一天的试卷，好累。


    等会再做一张。


    发现累的时候就没力气去想他了。


    挺好的。


    池鱼，稳住。


    你要上京大。


    *


    好想我的鱼。


    想听到他的声音。


    居然这么久了都忘记要他的电话。


    明天去问。


    还要去道歉，前几天都没理他。


    他没有来扶我本来就没错。


    我当时怎么想的，还生气，害的这段时间我的鱼都没跟我说话。


    我是笨蛋。


    希望我的鱼原谅我。


    11.26


    那封草稿纸原来夹在了桌肚的练习册里。


    踏进办公室看到季老师桌子上那张纸的时候，我血液都停滞了。


    我的秘密被发现了，我很恐惧，怕被公之于众。


    就像是瞬间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无形的触手卷着我，死死固定在原地，往下沉。


    很重，废了好大劲扯着双腿走到她面前。


    她大声喝着，让我把家长叫来，我颤抖着说我没有家长。


    她说没见过我这种会撒谎的学生，拿出册子开始打之前留过的家长电话。


    爸爸压根没接，妈妈接到了沉默了很久。


    最后居然来了…


    季老师面对着妈妈，眼睛却是斜着睨我，像是再看一个什么脏东西。


    她说我思想有问题，说我有病，很恶心。


    楚曜是她很骄傲的学生，别把人家拉下水，影响了人家，她担不起，我更担不起。


    妈妈从头到尾也没什么表情，快结束的时候跟季老师说，等会把转学材料拿来。


    季老师面色瞬间舒展了，眼中嫌弃却还是不加掩饰。


    出来之后，我以为妈妈也会讽刺我说我恶心，因为本来她就不喜欢我才将我抛下。


    没想到她却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我，你不是不愿意傍大款吗？


    那个男同学家里很有钱吧？你不是要坚持你的正道吗？


    怎么没守住自己的坚持呢？


    你觉得你自己的选择更好，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从没看清过妈妈。


    她说完就踩着最新的高跟鞋拎着包包走了，从前的她背影疲惫，在家里永远抬不起头，我也抬不起头，爸爸像是压在我们两人头上重重的鼎，没人能翻开。


    可是今天的背影却是昂头挺胸，充满自信。


    好像瞬间就没那么怪她了，她生下我，但是她有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


    虽然她的方式不正确。


    我估计楚曜应该也知道了，他后脚从办公室那边回来眉头紧蹙，看着很烦躁。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眼中全是复杂的，难言的，淡淡的恶心。


    虽然那种情绪只存在了一瞬。


    楚曜真的很体面，什么话都没说。


    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还残存了一丝丝的期待。


    我期待万一呢？


    但是意料之中的没有这个万一。


    其实比之前梦中好，梦里他破口大骂我恶心。


    楚曜真的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不属于我的一个很好的人。


    明天开始，我会像被季老师锁进抽屉的那张纸一样，把对楚曜的喜欢携着纸尘封。


    追求我真正能努力就触碰到的东西。


    再见，楚曜。


    *


    那个老东西居然敢。


    私生子跟我就差三个月，也就是我母亲还没过世就婚内出轨。


    我脑海里几乎已经形成了最坏的猜想，或许老东西的杀心一开始就有，只是蛰伏隐藏了这么多年才实施。


    这就是一场专门针对富家千金量身定做的长达数年的计划。


    周锐说他刚看到资料的时候也被恶心得不行，他提议我直接转学，在私生子那找突破口，正好最近那老东西春风得意没空注意我。


    我说不行，我走了，我的鱼怎么办。


    真的要被愤怒吞噬，差点把情绪带给我的鱼，幸好收住了。


    下午的心情真的不是很好，都忘记跟我的鱼道歉。


    我这么多天没理他，他肯定也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依旧有没理我。


    甚至感觉表情更淡了，他是不是更生气了。


    好对不起我的鱼，我不应该耍脾气的。


    都怪我。


    电话也忘记问。


    我也太蠢了。


    明天就去道歉。


    还要再给他买小蛋糕。


    想鱼想鱼想鱼。


    11.27


    明天就去新的学校。


    就要离开这个房子，把东西全部班到学校。


    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还挺舍不得的。


    我把妈妈给的钱抽了两张包了个小信封给王阿姨，她却说她不能收两份。


    我追问什么两份，她立马说是她不小心讲错。


    扯了半天也不收。


    以后考完了再买东西来看她吧。


    暂时应该是回不来。


    这个学校好像是私立全封闭式的，比之前那个学校好很多倍，学费…也贵很多倍。


    她跟我说让我直接去报名，不要再烦她。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挺忙的，还没谢谢她的新家人帮忙张罗的转学事情就蹬蹬蹬踩着鞋走远。


    下午到晚上疯狂做题就没歇下来过，脑子都有点晕。


    没有那么想他。


    好吧，有点想，就，一点点…


    不在一个学校肯定就不会想了。


    *


    我的鱼呢！！！


    我的鱼不见了！


    我的鱼去了哪！


    班主任说是小鱼儿的家人带她转走的。


    没说为什么。


    我电话都还没问到。


    怎么会一声不吭就转学。


    是我这几天惹他不开心的原因？


    我真的错了。


    我的小鱼儿，你回来吧。


    我错了，真的错了。


    周锐晚上给我打电话，他也被吓到。


    他说除了我母亲去世的那天，我的声音没有那么颤抖。


    他让我去找班主任要册子，有家长电话。


    我真是关心则乱，白天根本没有想起来。


    等我没有那么激动之后，他才说他查到，那个私生子的名字，叫楚然。


    我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


    我没有心思去管。


    我的鱼都跑了。


    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都怪我。


    为什么。


    11.28


    这里的学习任务比之前紧很多，跟上有些吃力。


    班级的每个人都好沉默，面上都是淡淡的不屑与疏离，只有那个坐在我前桌的男生对我讲了欢迎。


    他说我的名字很可爱…


    第一次被说名字可爱。


    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脸红。


    接着他说他叫楚然。


    …


    也姓楚，听到的时候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楚曜的脸。


    一下子就让这两天筑起的墙轰然瓦解。


    以不可逆之势溅入，激起一池的涟漪效应。


    我想控制我的思绪，欺骗我自己。


    不去想，不去想，不去想。


    但我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不止存在于脑海，还存在于内心。


    这根本不受我管。


    我忍不住去想，楚曜知道我转学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开心还是会有一点点不舍。


    我觉得这很贱，因为对方根本不喜欢我。


    *


    我直接让班主任把册子给我，她支支吾吾的。


    我搬出楚氏独子的身份，她才拿出来。


    但是我看到她擦了一把额角的汗。


    直觉让我确信她还有事情没有说。


    我问，池鱼为什么转学。


    她说不知道。


    我提高了音量又问一遍，我敢说当时的面色一定很不好看。


    办公室一片安静，僵持好一会。


    果然，她的动作验证了我的直觉。


    她掏出个小钥匙旋开柜子，手有些颤抖着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当我看到纸的内容时，惊喜的恐慌先后涌出。


    她说池鱼转走也是为了他自己好，他最近成绩在下滑。


    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因为我看见她的眼底闪着同那个老东西从前一样的眼神，隔着副眼镜也止不住地溢出来。


    在母亲还没死的时候的眼神。


    谄媚，讨好。


    令人厌恶。


    我同样厌恶自己。


    我把喜欢着我的小鱼儿弄丢了。


    顺着册子打电话给小鱼的家长。


    女声刚听到我开口说句您好，她就猜出我是谁。


    她说，我知道你，你是楚曜吧。


    没等我回，她自顾自说。


    小同学你家应该不简单吧？


    小鱼他有自己的目标，你呢？你也有吧。


    你们现在谈恋爱合适吗？


    我并不反对小鱼谈一个男孩，但这个男孩必须全心全意爱他直到他不爱了。


    你这么小，你能做到吗？


    我被她的问题问得说不出话，不是结尾的，是开头那几个。


    想一盆冰水泼在我身上，瞬间让我冷静下来。


    确实。


    现在确实不适合谈恋爱。


    如果真的现在就在一起，那就是把我的鱼暴露在危险之下。


    我想起了他草稿本第一页写的目标。


    京大。


    我也找到了目标。


    11.29


    从今天起，让学习占满我的生活。


    加油，目标京大。


    *


    从今天起，要抓紧调查的进度，可以让董事会的几位叔叔抓紧了。


    我的鱼，等我。


    一写日记就忍不住想起楚曜，可是我不想再想起他。


    最近忙得好久没写了。


    那就让对他的想念随着日记本合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你啦。


    想你，楚曜。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