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柴悦灵非常吃惊。


    虽然紫阶确实拿到了话语权，在主城中能享受很多特权，但是这绝不包括帝都。


    “是为了感谢你。”


    贺希宁微笑道。


    “星洛少将是我爷爷的得意门生。


    本来我们以为没有希望了，但是我们接到了他的消息，华医生可能可以治疗晨-夜并让其重新和星洛契约。


    而这灵感来源于你。”


    独孤怀一愣。


    这分担契约，正是李瑶教他的。


    “那真是太好了。”


    柴悦灵在一旁感慨道。


    顺利说服了整个护送队伍，独孤怀得以回房间好好洗了个澡睡了一觉，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毕竟他们从海里爬起来就一直在赶路，盐分都快黏在身上了。


    帝都酒店的浴缸很大，独孤怀看着浴缸开始思考让两个幻灵在浴缸里继续练习自由泳打腿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赶到了帝都官方园区的审判庭。


    因为是不公开审判（案件可能涉及莫国和实验品问题），来的人只有负责此案的帝都少将张响，负责公证的帝都行政副城主蒋沁，还有涉案的众人。


    旁听的则只有吉雅虫虫一群人和独孤怀他们三个。


    很好，都是熟人。


    特别是开始之前张响和蒋沁都向他微微点头，弄得独孤怀觉得他走了后门。


    李逸风和李瑶被两名帝都守卫带了出来。


    两人都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有点憔悴，但是不约而同地都是带着笑意的。


    李逸风神色平静，眼神坚定，仿佛卸下了什么担子，早已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


    他们的幻灵则被控制在另外一边，寐的状态不算太好，她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强行燃烧核心后的虚弱与不稳，步伐有些沉重，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审判开始。”


    张响少将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庭内，


    “李逸风、李瑶，你们被指控犯有劫持押送队伍、谋杀前云州城主黄携云、袭击押送人员赵晶晶等多项重罪。


    是否认罪？”


    李逸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


    “对于击杀黄携云一事，我认罪。但其余指控，我有话要说。”


    “讲。”


    “我带领队伍出现，目标只为击杀黄携云。


    与押送队伍发生冲突，是不得已而为之，特别是劫持赵晶晶女士，”


    李逸风的目光转向证人席上的赵晶晶，带着歉意，


    “那是我女儿李瑶为了救我，情急之下所为。


    她当时并不知道我的计划，在队伍中认出了我，出于保护亲人才头脑一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张少将，”


    赵晶晶适时地站起身，打断了李逸风试图为女儿揽责的话，她的声音清脆有力，


    “关于我被‘挟持’一事，我需要澄清。


    李瑶当时确实用麻痹匕首刺中了我，但位置精准避开了要害，目的只是让我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那点皮外伤和麻药效果，对紫阶的我而言，影响微乎其微。


    我理解她当时的处境，并不认为这构成‘袭击’，我本人对此不予追究。”


    她说完，坦然坐下。


    张响的目光转向李瑶：


    “被告人李瑶，关于袭击赵晶晶以及协助击杀黄携云的行为，你有什么要陈述的？”


    李瑶缓缓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闪着光。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赵晶晶、独孤怀等人，最终落在审判席上，声音冷静而清晰：


    “我刺伤赵晶晶，确实是为了救父亲。


    当时情况紧急，突然看到父亲开始攻击，我没有准备。


    至于黄携云……”


    她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


    “我恨他！他勾结莫国追杀实验品，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父亲……我父亲是为了母亲报仇！”


    “瑶瑶！”


    李逸风低喝一声，想阻止女儿说出更多，他们原本都商量好了，李瑶只需要承认情急之下劫持赵晶晶即可，没必要卷到黄携云的事情里去。


    而准确的说，李瑶理论上本来也是应该是不知情的，


    李逸风没想到李瑶会那么聪明，升到紫阶破除封印后不但去了莫国，在押送途中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想通了这之中的关节，毅然协助他击杀了黄携云。


    玥玥，我们的女儿……真的很聪明，李逸风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痛和担忧。


    “母亲？”


    独孤怀和柴悦灵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这层关系，李瑶从未提过！


    “李瑶的母亲古玥，是莫国的生物学博士……”


    李逸风知道这件事已然瞒不过去，而且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便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讲到古玥为了保护实验品小孩将人安置在云州城，带着年幼的李瑶独自前往明州城引开追兵之时，众人多有动容。


    ‘没想到瑶瑶的私生女身份竟然是这样来的。’


    独孤怀感慨。


    “最后击杀古玥的，是云州城黄携云手下和莫国杀手，不然单凭莫国杀手，是无法如此深入华国的。


    这样放莫国杀手进入国境，黄携云在还不是云州城城主的时候，就已经勾结莫国，等同叛国。


    那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待机会，一方面是要照顾女儿让她成年觉醒，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一方面也是等待机会……


    原本我得知黄携云升任城主，想等他任期到了调任的时候进行伏击，却没想到，小公主英明，查出了他之前做的恶事，现在他要被押送候审。


    在路上撞到他，我便意识到这是等了那么多年的绝好机会，我和我的幻灵都觉得不能放过，这才动了手。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决断，我的女儿李瑶提前并不知情。”


    大灾变以后，人类秩序虽然勉强稳定，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遭受到了冲击，


    一般来说，紫阶，就是特权阶级的象征，只要犯下的罪名没有太过令人发指，都不会处以极刑，而是选择让其去海岸线发挥余热。


    更严重一点的，会让其幻灵充公，即叛逃契约军人，然后将其送进监狱。


    毕竟如果直接处死契约者，他的幻灵后续就可能不再配合军人战斗。


    而对于李逸风来说，这些处理方式显然都不是他能接受的，他要黄携云偿命！


    贺希宁此刻也站起身，作为押送小队的队长，她的发言分量极重：


    “张少将，蒋副城主。


    黄携云此人，在位期间勾结莫国实验室，暗中进行禁忌实验，导致包括前云州城主在内的多位无辜者惨死，并多次放任莫国奸细进入华国国境，收受贿赂，进行秘密交易，证据确凿。


    且其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未肃清。


    在李逸风动手之前，押送队伍就已经遭遇其手下一次劫囚。


    李逸风击杀黄携云手段虽过激，但情有可原。其自首态度亦表明悔过之心。


    至于李瑶，她年少冲动，为父心切，其行为固然有错，但根源在于黄携云旧恶未偿。


    望审判庭能考量其情由，酌情量刑。”


    徐泽辰和徐雨也相继起身，徐泽辰道：


    “我们当时在现扬，李瑶的行动确实突兀，但更似被李逸风先生的突然出现和极端行为所裹挟，实数情急之下的过失。


    而李逸风先生的队伍也没有伤害除黄携云以外的任何人。”


    见众人均陈述完毕，张响和蒋沁低声交流了几句。


    蒋沁的目光落在李逸风身上，问道：


    “李逸风，你击杀黄携云的理由，我们已然清楚，但是公然劫掠官方队伍并杀人，是十分恶劣的行为，为此，你有否其他要说？”


    这是在暗示补偿方案了。


    “我已深刻意识到自身行为的错误，为维护法律严明，弥补官方损失，往后余生，我自愿加入海军部驻守海岸线或协助官方进行抵御魔兽保卫家园的行动。


    我的女儿李瑶，在这次行动中确不知情，且其资质尚可，已于上周成功进阶紫阶，我愿出让明州城开阳集团属于我的三成股权收入给官方，并满足伤者赵晶晶提出的所有补偿方案。”


    张响少将和蒋沁副城主闻言再次低声交换了意见。


    片刻后，张响少将看向李逸风，声音沉稳地开口：


    “李逸风，你主动自首，认罪态度良好，且击杀对象黄携云本身罪行累累，其勾结外敌、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证据确凿，其存在本身即为巨大隐患。


    综合考虑你紫阶契约者的身份、过往对明州城的贡献和后续价值，审判庭认为，你提出的方案具备可行性。”


    他的目光转向气息明显不稳的寐，那强行燃烧核心留下的创伤清晰可见，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在极端情况下可以达到红阶的战力。


    “经合议，现判决如下：


    李逸风，因故意杀人罪、劫持官方押送队伍罪，判处终身服役于海军部东海前线要塞，非特赦或重大战功不得离开驻地，并需无条件配合军部一切调遣。


    同时，需将名下开阳集团三成股权收益权永久移交官方，作为此次事件造成公共资源消耗的补偿。”


    终身服役于最危险的前线要塞，几乎是让他用余生去赎罪，且几乎断绝了回归正常生活的可能。


    但李逸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挺直了脊背，沉声应道：


    “是，我接受判决。”


    张响的目光又转向李瑶：


    “李瑶，你虽非主犯，但在事件中袭击押送人员赵晶晶，行为已构成违法。


    念在你救父心切，且受李逸风行动裹挟，事前不知全情，加之被袭击人赵晶晶明确表示不予追究，审判庭酌情减轻处罚。


    现判处你：


    一、需完成官方指定三项任务；


    二、一年内行动范围限明州城及帝都两地，接受官方定期监管；


    你可接受？”


    李瑶的神情异常平静，唯有听到“李逸风的终身服役”几个字时，眼波才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可以提供莫国国家实验室近十年来的三项重要研究成果，并自愿加入帝都官方实验组对实验体-吉雅的实验项目。


    我掌握了超过五种此实验体的衍生药剂制作方向，所有资料均可上交。


    至于实验数据部分，是明州城独孤怀队长亲眼目睹我当扬速记并销毁的，他可以为我作证。


    同时我保证，在一年之内至少拿出一个实质性的研究成果。”


    全扬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蒋沁第一时间将求证的目光投向独孤怀。


    关于李瑶记忆实验室数据这件事，独孤怀确实是目击者，可那么短的时间，她究竟记下了多少，独孤怀心里其实没底——


    但独孤怀毫不犹豫地点了头，神情无比坚定。


    管它呢，给她一年时间，大不了等自己变强以后，再去莫国偷一次交差好了。


    “李瑶，若你所言属实，我们可以撤销对你的判决，将功抵过。”


    “不，”


    李瑶斩钉截铁地打断，


    “我接受对我的判决。


    但我希望以此换取我父亲的终身服役改为十年。


    同时，只要我能做出一种有效药剂或取得一项实验突破，就能为他减少相应的服役年限。”


    蒋沁副城主微微蹙眉，手指在光滑的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显然在权衡李瑶这个提议的分量与风险。


    终身服役改为十年，李逸风或者本来的黄携云可是至少还能战斗三十年的紫阶战斗力，而李瑶的筹码——


    那些莫国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和她的研究能力——


    确实极具诱惑力，尤其是在涉及吉雅这个特殊实验体的当下。


    张响少将则更直接，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李瑶：


    “李瑶，你可知虚报或无法兑现承诺的后果？这并非简单的讨价还价。”


    “我清楚，张少将。”


    李瑶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所有数据都在我的记忆里，随时可以默写出来接受验证。


    至于药剂研发方向，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一年内至少能完成其中一项。


    我愿立下军令状，若无法完成，甘愿接受任何追加处罚，包括延长我父亲的服役年限。”


    “瑶瑶！不要……”


    李逸风急切地低吼出声，他宁愿自己背负所有，也不愿女儿为了他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和压力。


    他看向审判席：


    “两位大人，我女儿年轻，她……”


    “李逸风！”


    蒋沁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是李瑶在陈述她的条件。”


    “没关系的爸爸，”


    李瑶转头对李逸风轻声道，


    “我很喜欢实验室，愿意呆在里面，那里面有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