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午饭的时候，李元莫让狄景铄给箱子里的女人也送了一份。


    “开个排气口，别让她憋**。”李元莫有些好奇，“你关犯人的时候……他们都怎么上厕所？”


    “锁哪拉哪，那是犯人又不是祖宗。”狄景铄把烤羊腿肉扒拉到了李元莫碗里几块，随口道，“你关注她做什么。”


    “因为她的身份很有趣。”李元莫笑了笑。


    刚才他问女人，沈峥戎的内脏是不是在他肚子里，那女人竟然承认了。


    然而这句话里其实有一个陷阱——谁是沈峥戎。


    她只有在清楚内脏主人身份的情况下，才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在朝不保夕的末世，敢于冒着巨大的危险潜伏到各个基地，锲而不舍地回收沈峥戎尸体的异能者，只可能是中央基地派来的。


    裴义非在一旁把玩着几颗火系元石，沉默地听着二人聊天。


    “裴哥，中央基地有叫程意生的吗？”李元莫把他也拉进了话题里。


    “没有。”裴义非语气漠然，“中央基地部门很多，不是每一个我都见过，那可能是我离开之后加入的人，也可能是个假名字。”


    “我猜也是这样。”李元莫有些无奈，“但她应该不是新人，中央基地不会把带走沈峥戎尸体的任务交给新人去做，至少也要和你的等级实力差不多。”


    毕竟这原来可是裴义非的任务。


    “哥没见过她的脸。”裴义非应道，“等把她放出来后我再认认。”


    “莫莫，你难受吗？”胡俊神经兮兮地跑进了帐篷，“姨夫找来了一个医生，可以给你检查身体。”


    “我还好，姨夫。”李元莫安抚道，“可能是沈峥戎的内脏蕴含的能量太强，我的精力一直在被消耗，所以才这么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东西不能在你肚子里待太久。”裴义非的视线从他的胸口慢慢下移，“它会耗死你的。”


    “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把它拿出来。”李元莫感到很头疼，“我不知道在小姨的身体外掏掉内脏，会不会出现什么糟糕的后果……”


    在白洞里，那些被吞噬的幸存者可以在内脏残缺的情况下继续活动，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时间被禁锢在了死亡之前。


    包括那些早已被掏空内脏死掉，却还以正常人的方式生活的白洞“原住民”们，小姨肯定借助了沈峥戎内脏的时间之力，把他们的生命力锁在了死亡前的时间里。


    李元莫摸了摸肚子，抬头去看极远处那个血红色的巨人。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当那些内脏从他的肚子里被转移出来后，小姨体里的“原住民”会怎么样呢？


    “为什么001的尸块会出现在这里。”裴义非语气沉冷，“他的内脏本应该被分配到两千公里外的下南省，那是我最后的回收任务点。”


    “这恐怕要去问小姨了。”李元莫的眼神暗了下来，“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自末日之后，他的每一步都像被计划好一样，总会在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之下和沈峥戎联系在一起。


    过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就不叫巧合了，那必然是一场精心的筹谋。


    “所以，那个女人是中央基地派来收那个沈什么的内脏的。”狄景铄冷眼看着裴义非，“那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会找到答案。”裴义非把火元石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咬碎。


    李元莫感受到了裴义非周身肃穆的气场，心里越发觉得糟糕。


    这段时间没有见面，裴大哥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那神经网线般的花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喉结处，即使把衣领扣得一丝不苟，也能看到端倪。


    他盯着裴义非愈加暗红的发色，冷不丁叫了他一声。


    “裴哥。”


    男人抬起头，神色不变，用那双深邃猩红的眼沉默地注视了李元莫片刻，直到把嘴里的元石吞咽了下去。


    “你给哥种的果子呢？”他问道。


    李元莫脊背一僵，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进白洞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给裴义非种各种口味的果树，可是现在，他的树苗全都被吃掉了，只剩下一棵疯疯癫癫的苹果树。


    “这个……恐怕……


    狄景铄拿起一块烙饼，塞进了李元莫嘴里：“吃你的吧，吃完赶紧睡。


    他的眼神从裴义非身上阴飕飕地扫过，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作为和这家伙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他对这家伙的脾性已经摸透了大半。


    在莫莫离开的这些日子，除了莫莫联系他们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的能量几近耗竭，性格也在被异种污染缓慢影响，他试图压制内心的暴戾，但从不经意的某一个动作、某一个眼神里，总会泄露出一丝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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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阴沉。


    这很危险。


    狄景铄心里清楚，莫莫性格里有一个糟糕的弱点，他非常重感情。


    当然，他不会逢迎每一个对他好的人，但如果对方是真心实意地照顾他、体贴他，或者和他同甘共苦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很难处理这一段关系。


    裴义非以及那只异种章鱼，甚至之前那个蛋糕店里阴晴不定的异种老太婆，还有面前聒噪地询问他身体情况的舌头怪物，都是如此。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们一定会给莫莫惹来麻烦。


    狄景铄想找个机会处理掉他们，可他更清楚，李元莫不喜欢他干涉他的决定，哪怕自己的出发点是为他着想的。


    狄景铄不动声色地思忖着，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他问道。


    李元莫正认真地咀嚼着那块烙饼，外皮酥脆，内里宣软，上面抹了香菇酱，味道不错，在末日里，这算很棒的主食了。


    这是胡俊亲自做的——没有谁比一根舌头更懂得发挥食物的美味。


    “我也不确定，诈她的。李元莫咽下嘴里的食物，“有个大致的想法，但是每个异能都有不同的能力，万一你们被我的想法误导，容易出问题。


    “说出来，我自己判断。裴义非捏起一张烙饼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偷窃。


    “我醒来时在她的背上，轮椅不见了，这很奇怪，如果是正常途径找到我的，为什么会不带上我的轮椅呢？


    那比背着他逃跑方便多了。


    所以他猜测，假程意生是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把他带出来的，她很戒备大章鱼。


    “她把你从一个地方偷了出来。狄景铄拧了拧眉，“那只章鱼呢？


    李元莫摇了摇头：“如果它在我身边，我和程意生不会那么顺利地逃出来，它可能有什么事情暂时离开了，所以把分身放到了我身上。


    而假程意生在‘偷走’他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李元莫的视线移到了一旁，他右手边摆着一杯鲜榨西瓜汁，那条粉色的小蛇翘着脑袋，在杯口不断游走。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这家伙不知道已经不知道偷偷伸了多少次蛇信子。


    李元莫伸出手，把蛇脑袋摁到杯沿。


    “喝吧。他说。


    小蛇把脑袋埋进了红色的汁水里，尾巴愉悦地摆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