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遂认出了那个怪物的身份，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缓缓偏头看向了一旁的李元莫。


    李元莫自然看不见大章鱼，但他对它的存在有种莫名的感知力，加上他手边的那条蛇也兴奋地盘缠着他的手，试图把他引向某个方向，这让他确定了怪物的位置。


    天花板的怪物心满意足地收起画布，垂了下头。


    “莫莫？”它盯着下面脸色发白的康遂，歪头询问，“他欺负你了吗？”


    程意生就站在李元莫身边，她抬着头，怔愣地望着那美丽妖冶的生物，一种熟悉感呼之欲出。


    她一定见过它，一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怪物似乎想从天花板下来，那斑斓的触爪微微蠕动，层层叠叠的花纹让程意生一阵头晕目眩。


    康遂也发现了它的动作，立刻戒备地后退了几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怪物发动攻击时多么迅猛致命，一旦它起了杀心，自己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沉沉地看了李元莫一眼，没做任何抵抗，瞬间从调香师的身体里脱离。


    那具失去支撑身体像没有骨头般瘫软在地，过了很久才传来一声痛苦含糊的呻吟。


    ——看来，躲在里面的那个附身异能者还没死。


    李元莫着实有些佩服他，这家伙虽然总把自己说得很可怜，但生命力实在是强悍得惊人，像只打不死的蟑螂。


    二人身后，那只巨大的画框怪物姿态变得扭曲起来，它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尖锐杂音，动作敏捷地向画室出口爬了过去。


    它想要追随康遂一起离开。


    但李元莫不想放它走。


    如果这个善于伪装的怪物不死，他们今后过的每一扇门都会很危险。


    “烧了它。”他侧头对程意生说道。


    程意生回过神来，她顾不得心疼打火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那怪物的身后，将燃料点燃，用力砸了过去。


    那火焰触之即燃，瞬间攀上那木质的画框，一股类似于肉类的焦味弥漫在整个画室里。


    程意生捂着鼻子，神色凝重地看着怪物不断嘶吼翻滚，身体在明黄的火焰里烧成焦炭。


    遗憾的是，打火机里剩下的那点燃料并不足以烧死它，它用完好的一半躯体扑灭了火焰，挣扎着向外逃去。


    然而，就在它快要碰到出口时，一根触爪从旁边探过来，慢条斯理地把它拖了回去。


    远处很快就没了动静。


    李元莫耐心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有人向他走来的声音。


    他有些纳闷，侧头仔细去听，不论是画框怪物，还是程意生和大章鱼，都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踪影。


    这让他心里有些烦躁，他嗅不到空气中的气味，也看不到人的踪影，如果连声音都消失了，那他就彻底被“抛弃了。


    “程意生？他叫道。


    没有人理睬他。


    程意生站在不远处，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并不是不想回应，而是那只怪物人鱼正用阴冷的眼神威胁她闭嘴。


    仅仅是几个小时没见，这个怪物的身体又出现了变化，原本纯色的触爪上多了很多复杂斑斓的奇特纹路，这让它看上去野蛮又华丽。


    它显然是吃了什么东西——


    异种互相吞噬时，胜利的异种身上会出现败者的痕迹，这是强者的勋章。


    那只怪物惨白的身体上沾着淋漓的污血，以及那只画框怪物身上的木屑，它悄无声息地站在可怜的人类身后，弯身侧脸，脸上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急迫和好奇，直勾勾盯着他的每一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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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


    李元莫拧着眉，试图捕捉身边每一丝微小的动静，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又被拉进了小姨的意识空间。


    “……小鱼？他试探地喊道，“你在吗？


    那怪物没有回应，它的视线从李元莫薄红的眼皮，滑到他的鼻梁、嘴唇和脖颈上，喉头轻轻滚动，看起来有些……饥渴。


    李元莫下意识去摸身边的蛇，**蛇立刻把脑袋顶到了他的掌心，那圆润冰凉的触感带给了他一点安全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条蛇似乎肥壮了不少。


    程意生有些看不懂这怪物想做些什么，它显然对李元莫很依赖，但是此刻却一语不发，就这样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任由人类焦躁恐慌。


    “小鱼？他又叫道，“我听见你磨鳞片的声音了，你在我身边吗？


    多有趣啊。程意生冷静地抹了把脸，默默吐槽道——一只章鱼竟然长了鳞片。


    大章鱼把高挺的鼻梁凑到他耳边，似触未触，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慢吞吞回应道：“莫莫，我在。


    李元莫被近在咫尺的声音惊得心脏狂跳，眼睫剧烈抖了几下，才勉强恢复平静。


    “你为什么不出声，在捉弄我吗？这条鱼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毛病，看起来有些古怪。


    大章鱼看着他乱颤的睫毛，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轻轻磨了两下：“莫莫好过分，第一个叫的名字不是我。


    李元莫嘴角一抽，想明白了它的脑回路，它不肯回应自己，竟然是因为刚才他喊的第一个人是程意生。


    “因为程意生是脆弱的人类，容易出危险，所以我要先确定她是否安全。李元莫解释道，“你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怪物没说话，仿佛咬耳朵咬上了瘾，越咬越重，越咬越深，就像是要把李元莫的耳朵整个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