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莫花了点时间，将整面墙壁刮开，墙面上逐渐显现出一张女人的半身像，画得很逼真，就连女人眼角细微的笑纹都清晰可见，她带着慈悲的笑意，垂眼注视着康遂的床位。


    这就是那位“姐姐”吗？


    李元莫端详了画像片刻，只觉得上面的人十分熟悉。


    话说——要用多少的血才能画出这样一幅画像？他觉得康遂恐怕并不是用了自己的血。


    李元莫的视线扫过另外两张床上脏兮兮的床单，挑了挑眉。


    就在这一刻，墙壁上的线条忽然动了起来。


    墙壁上的泥灰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那张本该一动不动的女人画像仿佛活了一样，唇角勾起一抹笑，眉眼含情，温柔地望向李元莫。


    “莫莫宝贝，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女人的声音从整个精神病院的四面八方传来，“小姨好想你啊。”


    李元莫的身体瞬间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脊背发麻，本能地感到一阵危险，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来找我吧，宝贝。”画像歪了歪头，眉目温婉，“姨姨有好多话要和你聊，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李元莫并不怕她，虽然这女人出现得诡异，但她显然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否则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你是谁？”李元莫问道。


    画上的女人在一瞬间露出了惊人的难过，她眨了下眼睛，淌出来两行血泪。


    “你还在怨小姨，对不对。”女人语气难过，“封锁你的记忆是在为你好，外面那些坏家伙会把你骗走的，你不知道……外面有多么可怕。”


    李元莫回想起自己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真心实意地回答道：“老实说，我觉得这里更可怕一些。”


    女人不说话了，只是一种悲哀难过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他。


    过了良久，她才亲声说道：“178号房间是餐厅，266是小姨给你准备的休息室，里面有你喜欢的漫画，你一直想买一只猫，你记得吗……”


    她顿了顿：“你不记得了，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你可以在这里过


    上你喜欢的生活，小姨每天都在期待这一天……”


    “可是这不是现实，你也不能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李元莫拍了拍裤腿上的浮灰，向门口走去，“我不信任你，女士，你的话很让人感动，但是我觉得这些话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


    “曾经的康遂因为你变得疯魔，如今你还想把我变成第二个康遂吗？”李元莫钻出门洞，向着走廊深处走去，“我会去找你，请不要搞这些让人感到困扰的戏码。”


    房间里，女人不再说话，眼角的血泪顺流而下，像是永不止息的河流，慢慢溢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在李元莫看不到的后方，每一块砖每一条地方都开始渗出鲜血。


    李元莫很快就看到了女人所说的两个房间，178号房传来诱人的香味，是N市的家乡菜的味道，他此刻并不清楚自己从哪里来，但的确被那股味道吸引了。


    266房间的门板被轻轻地刮擦了几下，里面似乎有什么活物，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猫？


    李元莫的耳朵有点发痒，轻轻动了动，他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是总觉得里面的动物叫声有些不对劲。


    继续向前走，他又发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名字——李如月。


    这是那个小说家的名字，看来她也是这精神病院的一员，那位叫秦琉的幸存者取代了她的身份，变成了“李如月”。


    李元莫已经猜到白洞想做什么了，当他们从内心里认可白洞赋予的身份时，他们就会变成真正的另一个人，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哗啦啦。”


    李元莫忽然听到了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他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精神病院的走廊消失了，他的脚踩在一片柔软的地面上，四周都在淅淅沥沥地向下掉着血水，四面无边无际，只有延伸出去的浓郁暗色。


    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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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有一根参天巨柱，那柱子颜色森白，像巨人的脊骨，表面看起来凹凸不平，非常粗壮。


    一个女人被三根铁锁束缚在柱子上，头颅低垂，悄无声息。


    “哗啦啦——”


    那铁锁见李元莫进来，竟开始磨擦蠕动起来，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那铁链粗如儿臂，通体乌黑，泛着冷硬的幽光。每一节链环都沉重得仿佛能压碎山峦，它的表面粗糙，布满深褐色的锈蚀痕迹，如同凝固干涸的污血。李元莫仅仅是凝视了它几秒，一股足以冻结灵魂骨髓的寒意便扑面而来。


    女人痛苦地睁开了眼，抬眼便看见青年孤零零的身影。


    “莫莫宝贝——”她瞬间振奋起精神，“你来啦。”


    “这是哪里？”李元莫问道，“你为什么引我来这里。”


    “这是我的，精神世界。”女人似乎很虚弱，但还是努力回答着他的问题，“你的眼睛被抽走了，会很痛，在这里……你就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了，莫莫宝贝，我还给你准备了房间……”


    “你抽走了我的眼睛。”李元莫打断了她的话，“这不符合规则。”


    女人的话戛然而止，她微微偏头，一双满含笑意的眼深深凝视着李元莫，过了良久才轻声问道：“什么叫‘不符合规则’。”


    “感官。”李元莫点了点自己的口鼻，“在你的领域里，规则失败的人会输掉自己的感官，在之前的游戏里，我输掉了游戏，被你夺走了口和鼻，但是这一次我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你却夺走了我的眼睛。”


    女人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她似乎很累，脑袋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又勉强抬了起来：“宝贝，小姨不是想夺走你的东西，我是在为你暂时保管，把里面的脏东西剔除掉……我会让你健健康康地成长的……”


    李元莫听不懂她颠三倒四的回答，拧着眉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了？”


    这个女人是白洞的主宰，不是应该很强吗？为什么看上去这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