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跟风狗！懂个屁！”


    他恨杨林。


    恨他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可……


    白思奇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脑海里，那盘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卤肉，挥之不去。


    那个味道，绝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吃过的山珍海味不计其数，却从没尝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又恨又馋。


    这种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吱呀”一声，车门被拉开。


    经纪人杨佳燕一脸疲惫地坐了进来，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思奇，别看了。”


    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公司公关部的人忙了一整晚，帖子删不过来，热搜也撤不掉。”


    “那怎么办？就让那个家伙踩着我上位？”白思奇不甘心地吼道。


    杨佳燕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现在的情况对你非常不利，路人缘几乎崩盘了。”


    “我跟公关团队商量了一晚上，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什么办法？”白思奇急切地问。


    杨佳燕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开道歉。”


    “什么？”


    白思奇跳了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


    “让我去给那个小摊老板道歉？你没搞错吧？”


    “我可是白思奇！顶流！我去给他道歉？”


    杨佳燕冷静地看着他。


    “思奇，你先别激动。”


    “这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自己的事业。”


    “你摆出诚恳的态度，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向所有排队的顾客和杨老板道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挽回你的形象。”


    “这叫危机公关，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白思奇胸口剧烈起伏，满脸都写着抗拒。


    尊严，他作为顶流偶像的尊严，绝不允许他向一个普通人低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亮了。


    “燕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道歉了，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回去吃他做的菜了？”


    杨佳燕愣住了。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劝他，分析利弊，晓以大义。


    结果他关心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看着白思奇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杨佳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理论上……是的。”


    “你道歉获得原谅，再去排队，他就没理由不卖给你了。”


    “好！”


    白思奇毫不犹豫地一拍大腿。


    “我道歉！”


    “现在就发！不，我要开直播道歉！越诚恳越好！”


    为了那一口吃的，什么顶流的尊严，什么偶像的包袱，全都可以扔掉！


    杨佳燕嘴角抽了抽，再次确认自家艺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司高层的电话。


    “王总，是我，杨佳燕。”


    “关于思奇的事情，我们团队讨论出了一个方案，就是让他公开直播道歉……”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锐拔高的声音。


    “杨佳燕你是不是疯了？”


    “让我们的顶流去给一个路边摊道歉？我们欢娱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公司为了捧他花了多少钱？现在让他去低头，以后他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杨佳燕试图解释：“王总，可是现在舆论……”


    “舆论算个屁！”


    王总粗暴地打断了她。


    “这种事情，重点从来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谁强谁弱！”


    “我们是资本，是造星的工厂，怎么能向一个网红低头？”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公司会处理。”


    “我们会花钱买水军，把那个老板打成恶意营销、故意蹭热度的黑心商家。”


    “再找几个营销号爆点他的黑料，不出三天，风向就会变。”


    “总之，道歉，绝不可能！”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杨佳燕握着手机，手心冰凉。


    她知道，这就是娱乐圈的规则。


    傲慢，且不讲道理。


    白思奇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燕姐？公司同意了吧？”


    杨佳燕艰难地摇了摇头。


    “公司……拒绝了。”


    “他们决定用资本的力量，把那个老板……搞臭。”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所以，思奇，你可能……再也吃不到他做的菜了。”


    空气，安静了。


    白思奇脸上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缓缓地坐回座位上，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完了。


    吃不到了。


    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事业崩盘他不在乎，被网友骂他也不在乎。


    可是吃不到那个卤肉，他真的受不了！


    绝望的情绪将他彻底淹没。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爸！”


    电话接通的瞬间，白思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委屈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爸！我被人欺负了！”


    “公司也欺负我！”


    “他们不让我去吃一家特别特别好吃的菜！爸，我活不下去了！”


    “我不管！你必须让他们同意！那家公司的股份你不是有很多吗？你快给他们老板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无奈又宠溺的声音：“行了行了，知道了，多大点事。”


    挂断电话，白思奇得意地对杨佳燕扬了扬眉。


    杨佳燕已经彻底麻木了。


    果然，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到十分钟，她的手机就响了。


    还是那位王总。


    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咳咳，佳燕啊，刚才……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的方案非常有道理！非常有远见！”


    “让思奇道歉，体现了他的担当和胸襟，这才是我们顶流偶像该有的样子嘛！”


    “你马上安排，公司全力配合！”


    ……


    白思奇那边的闹剧，杨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杨老板，今天咱们拍点啥？”


    张京山扛着摄像机，熟练地调整着焦距和角度。


    杨林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乐了。


    “张导，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圆润了不少？”


    张京山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理直气壮地拍了拍。


    “工伤！”


    “这纯纯是工伤！”


    他一脸沉痛地控诉道。


    “天天在你这儿待着，闻着这神仙味道，谁顶得住啊？”


    “我这体重，就是我敬业的最好证明！”


    工作室里的其他几个年轻人顿时哄笑起来。


    “张导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