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脆的响声，让周围几个正在干活的伙计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看了过来。


    薄如蝉翼的外壳应声而破。


    紧接着，一股滚烫鲜美的肉汁在口腔里爆开。


    老王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咀嚼的动作都停滞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外皮酥脆到极致，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嘴的焦香。


    皮下的鸽肉却嫩得离谱，牙齿几乎不用费力，就能轻易撕开。


    肉汁饱满，鲜美异常，混合着卤水的复合酱香，一层又一层地冲击着他的味蕾。


    作为一个卖了三十年鸽子的人，他可以拍着胸脯说。


    他这辈子吃过的鸽子，没有一千只也有八百只。


    可没有一只，能达到今天这个水平。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咕咚。”


    老王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双眼放光地看着杨林。


    “小杨……不，杨老板！”


    “你这手艺，绝了！”


    他激动地又抓起一只，三下五除二就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上的肉丝都没放过。


    “我认识那么多做鸽子的厨子，什么星级酒店的总厨。”


    “什么祖传秘方的老师傅，跟你这个一比，全都是垃圾！”


    老王说话直来直去，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他抹了把嘴，抓着杨林的手，态度无比诚恳。


    “杨老板，以后你家的鸽子，我包了！”


    “保证给你最新鲜的，最顶级的货！”


    “价格，我给你市场最低价！”


    杨林笑了。


    “王老板，你太客气了。”


    “不客气！一点都不客气！”


    老王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我只有一个条件。”


    “以后你做这个乳overs，能不能……隔三差五地给我送两只解解馋？”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哀求的渴望。


    杨林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能得到食材源头供应商的如此认可，是对一个厨师最高的褒奖。


    “没问题，王老板。”


    “以后我每次出摊，都给你留几只。”


    ……


    与此同时。


    市中心的一家高档咖啡店里。


    两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眉头紧锁。


    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


    正是国内最顶尖的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华国》的总导演，张京山。


    另一个，则是南方卫视的台长，龙万洋。


    “京山，第五季的策划案，我看了。”


    龙万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忧虑。


    “还是老一套，探访名厨，挖掘传统，不是说不好，但……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了。”


    “前几季的收视率，你也看到了，一季比一季低。”


    张京山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台长，我何尝不知道呢？”


    “可美食纪录片，还能怎么拍出花来？”


    “我们已经把华国的美食版图，翻来覆去拍了好几遍了。”


    “再高大上的主题，再精美的画面，观众也不买账了。”


    龙万洋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


    “所以，我们得换个思路。”


    “我们不要再去找那些已经成名的大师了。”


    “我们要找的，是那些隐藏在市井里，真正有灵魂的草根厨神！”


    “要的是烟火气，要的是反差感，要的是那种一口就能让人跪下的惊艳！”


    张京山苦笑。


    “台长，您说的容易。”


    “这种人，可遇不可求啊。”


    “我最近就在找。”


    龙万洋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个美食博主，在探店一个路边摊。”


    “卖的是岐江香乳鸽。”


    “那个博主，你知道的，向来以挑剔著称。”


    “结果吃那只鸽子的时候，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就差抱着摊主大腿喊爸爸了。”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全是哀嚎，说排队两小时都算运气好。”


    张京山来了点兴趣。


    “路边摊？卖乳鸽？”


    “对。”


    龙万洋点点头，把手机推了过去。


    “你看看，就是这个，叫‘杨记美食’。”


    张京山接过手机，看着视频里那个年轻人专注地淋着热油，眼神微微一动。


    那种从容和自信，不像是普通的路边摊主。


    “台长，您的意思是？”


    “我们去会会他。”


    龙万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带团队，不打招呼，就我们俩，像普通食客一样去排队。”


    “我要亲口尝尝，这个年轻人的手艺，到底有没有网上吹得那么神。”


    “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水平，那他就是我们第五季的王炸！”


    两天后，傍晚。


    杨林的小摊前，再次排起了长龙。


    队伍的末尾，张京山和龙万洋穿着最普通的T恤衫，混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龙万洋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有点崩溃。


    “我的天，这得有上百人了吧？”


    “我们得排到什么时候去？”


    他一个电视台台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张京山倒是很淡定，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台长，你闻闻空气里的味道。”


    队伍里，不时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味道……确实霸道。”


    龙万洋也不得不承认，光是闻着这个味儿，他的肚子就已经开始叫了。


    两个小时后。


    当那份热气腾腾的岐江香乳鸽终于递到他们手上时，两人都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们顾不上找地方坐，就在路边，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张京山小心翼翼地撕下一条鸽子腿。


    “咔！”


    一声脆响，金黄色的外皮应声裂开。


    他甚至能看到皮下那层薄薄的脂肪在高温下融化后留下的痕迹。


    他将鸽子腿送入口中。


    牙齿触碰到表皮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酥！


    极致的酥脆！


    那层皮薄得几乎没有厚度，在口腔里瞬间碎裂，化作无数焦香的颗粒。


    紧接着，是内里鲜嫩到不可思议的鸽肉。


    张京山闭上了眼睛。


    作为《舌尖上的华国》的总导演，他走南闯北，吃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


    京城的烤鸭，他吃过最正宗的全聚德。


    金陵的盐水鸭，他拜访过传承百年的老师傅。


    论皮脆，它不输烤鸭。


    论肉嫩，它远胜盐水鸭。


    这已经不是厨艺了。


    这是艺术！


    他睁开眼，看向旁边的龙万洋。


    只见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电视台台长，正抱着半只鸽子，吃得满嘴是油，形象全无。


    龙万洋的眼神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迷醉和狂喜的复杂情绪。


    他注意到了张京山的目光，含糊不清地说道。


    “京山……我错了。”


    “我们不该怀疑。”


    “这哪里是神，这简直就是仙！”


    张京山深吸一口气，看着不远处那个在油锅前忙碌的年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