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功成名就的得意笑容。


    “当当当当！你的专属下午茶来啦！”


    常香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了托盘上。


    托盘的一边，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大碗，里面盛着果冻状的透明冰粉。


    旁边围着一圈五颜六色的小料碗，看着就清凉解暑。


    而另一边……


    是另一只大碗，里面堆成了一座小山。


    通体红亮，裹满了浓稠的红油酱汁，上面还点缀着白色的芝麻和碧绿的葱花。


    颜色倒是漂亮极了，让人食指大动。


    “哇！这个红红的是什么？看着好有食欲！”


    常香兴奋地凑了过去，想看清楚那“小山”的真面目。


    可当她的目光聚焦，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那分明是一个个完整的……头骨的形状。


    甚至能隐约看到闭合的牙齿和黑洞洞的眼眶。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在客厅里响起。


    常香猛地后退了一步，指着那碗东西，声音都在发颤。


    “这……这是兔……兔头？！”


    她整个人都傻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杨林。


    “杨林！你也太吓人了吧！”


    “这就是你说的‘限制级’食材？这何止是限制级，这简直是恐怖片道具啊！”


    她连连摆手，表情写满了抗拒。


    “这怎么吃啊？光秃秃的，不都是骨头吗？看着就瘆人！”


    看着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杨林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把托盘稳稳地放在茶几上，一点也不着急。


    “别怕，别怕。”


    他安抚道，语气里满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样子是凶了点，但味道绝对是一绝。”


    他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个被红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兔头，在常香面前展示。


    “这可是川渝人民的最爱，夜宵界的扛把子，麻辣兔头。”


    “你看它虽然长得凶，但浑身都是宝。”


    杨林耐心地解释起来，像一个循循善诱的美食家。


    “你看，从这里掰开，这脸颊两边的肉，叫兔腮。”


    “是兔子平时吃东西运动最多的地方，所以这块肉最是活肉，又嫩又香。”


    “还有这个，兔舌头，Q弹有嚼劲。”


    “眼睛也能吃，脑花更是精华，入口即化，香得不得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熟练地将兔头分解，露出里面卤得透透的嫩肉。


    常香的表情很纠结。


    理智告诉她，这东西太可怕了，不能吃。


    杨林看着她又想吃又害怕的可爱模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把一块挑出来的，最精华的腮帮子肉递到常香嘴边。


    “你信我，尝一口，就一口。”


    “保证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那块沾满了红油，香气逼人的兔腮肉就停在常香的嘴边。


    杨林的手很稳。


    他的眼神更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笑意。


    常香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一边是理智小人在疯狂尖叫：“别吃！快跑！那是头骨！是骨头啊！”


    另一边是馋嘴小人已经口水流成了河。


    “闻闻！你闻闻这个味道！香疯了！不吃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就……就一口？”


    她试探着问，眼睛还死死盯着那块肉，充满了戒备，又藏不住渴望。


    “就一口。”


    杨林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不好吃我立刻端走，以后再也不让你看见。”


    这个保证给了常香最后的勇气。


    她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她微微张开嘴，小心翼翼地把那块肉吃了进去。


    牙齿轻轻碰触到肉的瞬间，常香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下一秒。


    当牙齿切开肉的纤维。


    那股被卤汁浸透的麻辣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时，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肉质紧实又滑嫩，带着一种独特的嚼劲。


    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任何腥膻味，只有浓郁的卤香和复合的香料味。


    麻、辣、鲜、香，四种味道层层递进。


    在舌尖上跳舞，最后汇成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绝妙滋味。


    “唔！”


    常香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一个惊叹的音节。


    她甚至忘了害怕，忘了这东西原本的模样，整个心神都被口腔里的美味给彻底俘虏了。


    一块小小的兔腮肉被她细细地品味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咽了下去。


    “怎么样？”


    杨林笑眯眯地看着她，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常香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兴奋的。


    她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还……还行。”


    她故作镇定地评价道，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就是……有点辣。”


    杨林看破不说破，又用筷子夹起另一边的腮帮子肉。


    “那再尝尝这块？”


    “要！”


    这次常香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甚至主动凑了过去。


    第二口下肚，她彻底放飞了自我。


    恐惧？


    不存在的。


    瘆人？


    那是什么东西？


    在她眼里，那碗里堆着的哪里是什么恐怖片道具，分明是一座闪闪发光的宝山！


    “杨林！你太慢了！”


    她看着杨林慢条斯理地拆解着兔头，急得不行。


    “我自己来！”


    常香一把抢过杨林手里的筷子，又觉得筷子不得劲。


    干脆直接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抓起一个完整的麻辣兔头。


    学着杨林之前的样子，她双手用力，从中间将兔头一分为二。


    “哇！这个是舌头吗？”


    “还有这个！脑花！我看到脑花了！”


    她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兴奋地研究着手里的“战利品”，嘴里还念念有词。


    杨林看得忍俊不禁，在一旁耐心指点。


    “对，舌头要慢慢啃，上面的肉最有嚼劲。”


    “脑花要用吸的，或者用筷子小心地挖出来，入口即化。”


    常香听得连连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吃得满嘴红油，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兔头看着没多少肉，但每一处都别有风味。


    兔腮肉的嫩，兔舌的弹，兔脑的滑。


    还有隐藏在骨缝里那些丝丝缕缕的卤肉，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去啃，去品。


    常香彻底沉浸其中，吃得不亦乐乎。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川渝美食的热情，很快就让她这个不太能吃辣的人感受到了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