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还没说话，一个同样没抢到鸡翅的小伙子就忍不住了。


    “兄弟，你想啥呢？杨老板的规矩，每天十份，雷打不动！”


    “就是，你要是能加钱买到，我们早就把老板的摊子给包圆了！”


    胡亮不死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鸡翅的味道。


    他看着杨林，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老板，求求你了，就一份，再给我做一份吧！我……我实在太想吃了！五百！五百行不行？”


    他几乎是在哀求了。


    为了吃，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他都不要了。


    杨林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


    “规矩就是规矩。”


    “每天只卖十份，是为了保证每一份的品质。”


    “今天已经卖完了，您要是喜欢吃，明天请早。”


    杨林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胡亮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可奇怪的是，他心里非但没有怨气，反而对杨林更加佩服了。


    这年头，有钱都不赚的老板，才是真正有手艺、有原则的大佬啊！


    自己昨天，真是瞎了眼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了起来。


    “就是这个小摊？”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得体高档职业套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手里拎着一个看不出牌子但质感极佳的皮包。


    她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满是油污的小吃街地面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挑剔，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杨林的摊位。


    正是市场部的经理，曹茹茹。


    她有轻微的洁癖，来这种地方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她先是扫了一眼周围乱糟糟的环境，眉心皱得更紧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杨林的摊位上。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摊本身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灶台擦得锃亮，各种调料瓶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地面上，都没有常见的油点子。


    曹茹茹眼中的嫌弃稍微淡去了一点。


    作为一个市场部的资深经理，她很清楚，细节决定成败。


    一个能把卫生做到这种程度的摊主，要么是强迫症。


    要么就是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着极高的要求。


    不过，这点小小的满意，在她看到摊位上另一块价目牌时，瞬间烟消云散。


    “秘制酱牛肉，100元/斤。”


    曹茹茹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身边的人听到。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摊位前。


    身上那股子职场精英的气场，让周围的学生和年轻人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她站定在杨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老板。”


    她开口了，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审问味道。


    “你这个酱牛肉，一百块一斤？”


    “是认真的吗？”


    杨林停下手里的活，平静地看着她。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曹茹茹笑了。


    “小老板，你可能不太懂市场行情。”


    她习惯性地开始用她专业的思维来进行分析。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这条小吃街，最好的铺位，一个月租金也就三千块。”


    “你这个流动摊位，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人力成本，就你一个人。”


    “原材料？就算你用的是顶级的牛腱子肉，一斤的成本能有多少？五十？六十？”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是精心修剪过的法式美甲。


    “一百块一斤的售价，你的利润率高得吓人啊。”


    “你这是把顾客当傻子骗，还是觉得这条街没人懂行？”


    “你这不叫卖东西，叫抢钱。用我们行话来说，你这就是标准的‘黑店’行为。”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条理清晰。


    周围的顾客们都听傻了。


    这女人谁啊？


    一上来就给杨老板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曹茹茹完全没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她的视线转向那些还没走，围着摊位意犹未尽的顾客们。


    特别是刚才愿意出五百块再买一份鸡翅的胡亮。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还有你们。”


    “排这么长的队，就为了买一份一百五的鸡翅，一百块一斤的牛肉？”


    “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她顿了顿，目光最终锁死在杨林脸上。


    “小老板，说实话，请这些‘演员’一天得花多少钱啊？”


    “这演技，不去横店可惜了。”


    “托儿？”


    “演员？”


    这两个词，像是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瞬间，所有人都怒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一个一直排队的老顾客第一个炸了，他指着曹茹茹的鼻子就骂。


    “什么他妈的托儿？老子天天来排队，是因为杨老板的东西好吃！你懂个屁！”


    “就是！没吃过就别在这里瞎逼逼！一百块一斤怎么了？”


    “你吃不起就滚蛋，别在这儿影响老板做生意！”


    “我看你才像个演员！穿得人模狗样的，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难听！”


    胡亮更是气得脸都红了。


    他刚刚才完成了从黑粉到死忠粉的转变


    现在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偶像，还说他是托儿？


    这能忍？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胡亮指着曹茹茹，唾沫星子横飞。


    “我告诉你，杨老板的鸡翅，别说一百五，就是卖三百五，那都值！”


    “你这种没见识的女人，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人间美味！”


    一时间，群情激奋。


    曹茹茹显然没料到，自己专业的市场分析，会引来这么大的反弹。


    她被这群人骂得有些发懵，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高傲的表情，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在她看来，这些人反应越激烈，就越证明他们是托儿。


    心虚了！


    对，一定是心虚了！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一直沉默的杨林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他先是抬起手，对着激动的顾客们往下压了压。


    “大家，大家静一静。”


    “都别激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原本嘈杂的人群，居然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说话。


    杨林这才转向脸色铁青的曹茹茹，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这位女士。”


    他点了点头，态度很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