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安垂下眼睛，杯中的拿铁已经凉了，浮沫凝成难看的絮状物，仿佛像他们之间早就变质的关系。


    自从那个叫秦放的男人出现，有些界限就被彻底改写，而他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你和他......”沈意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舌尖辗转着，却找不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来承载他翻涌的疑问。


    最终只挤出一句干涩的：“为什么？”他深深吸气，像是要汲取足够的勇气，终于抬起那双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他怕听到乔然的回答，也没等对面的人开口就继续说：“其实我今天约你，是想说......”


    “我…”


    “别说。”乔然突然截断他的话，语气轻柔却坚定。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有些话不说出口，对大家都好。”


    沈意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连说出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因为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要说什么。”乔然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抖的手指上，“而且答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沈意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曾经伤害过乔然的人，如今竟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回头。


    仇恨呢？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呢？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沈意安突然把手伸出来抓住乔然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乔然，”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这么多年，我心里始终只有你。”


    他看见乔然的瞳孔微微收缩，却倔强地不肯移开视线：“你真的要选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时玉的吸管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口罩下的脸上表情已经难以形容出来。


    天啊，她居然又碰见了这么劲爆的场面！


    老大要是知道沈意安居然想告白，那不得爆炸啊！


    “抱歉。”时玉压低声音对服务员说，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准备给秦放报信。


    “沈意安。”乔然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顿，“我自始至终，对你——就没有那种想法。”


    “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哥哥。”


    “你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乔然摇了摇头。话音落下，他猛地抽回被攥住的手腕。


    乔然没再看他，转身就离开。


    “乔然！”沈意安愣了一瞬，随即追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时玉的指尖还悬在手机屏幕上，那句未编辑完的对话还在对话框里，而乔然和沈意安已经一前一后冲出了咖啡厅。


    “啧！”她低咒一声，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随手甩了几张钞票在桌上，连零钱都来不及等，便快步追了出去。


    她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


    风越来越大，吹得行人的衣摆翻飞，发丝凌乱地纠缠在空气中。


    天色阴沉，闷雷在远处隐隐滚动，像是要下一场大雨。


    他们最终停在一座桥上。


    时玉躲在后方，屏住呼吸，风声裹挟着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


    “你别再跟着我了！”乔然的声音冷硬，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乔然！”沈意安几乎是吼了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秦放是什么样的人吗？！”


    乔然听见秦放的名字才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你想说什么？”


    沈意安的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带着近乎悲愤的颤抖：“你忘了吗？当初在L国，是他！是他干扰我的学术研究，差点毁了我全部的心血！”他死死盯着乔然，一字一顿，“他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他配不上你！”


    乔然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


    这一年乔然已经几乎要把L国经历过的事情忘干净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让他想起那些事。


    “我知道，这是他的问题。”他低声说，随后又像是自嘲般摇了摇头，“不……是我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谁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沈意安还在说着：“不！这不是你的问题。”


    “一切都是因为他！”


    “只要远离秦放，才是正确的选择，他太危险了…”


    躲在暗处的时玉几乎要气炸了。


    她一把扯下口罩，咬牙切齿地低骂：“靠！这小子，竟然敢污蔑老大？！”


    怒火烧得她直皱眉，脑海里全是当年秦放为了捞沈意安出来，卖给了警局多大的人情。


    “当初要不是老大把他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他能在里面关到死！现在倒好，反咬一口？！”


    她几乎气笑了，手指攥紧又松开，一股冲动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要不直接冲上去，撕烂他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雨丝悄然而至，细密的雨点打在皮肤上，泛起阵阵凉意。


    乔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低头看着手臂上渐渐汇聚的雨珠。


    当他再次抬头时，沈意安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面容此刻陌生得可怕，眼底翻涌着乔然从未见过的暗潮。


    “你...”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发难。有力的手掌钳住乔然的肩膀，沈意安偏头就朝那处颈侧的暧昧红痕咬去。（没碰到）


    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乔然浑身一僵。


    在他的嘴即将碰到自己皮肤的那一刻，乔然用全力推开了沈意安，并抬手就是一巴掌。


    “滚！”


    清脆的巴掌声在雨幕中格外刺耳。这一记耳光用尽全力，沈意安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踉跄着后退几步。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沈意安像是被打清醒了几分。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


    雨越下越大，身上都湿透了，身上更加沉重起来。


    时玉也忍不住的从你后面跑了过来。她举着伞快步跑来，费力地踮起脚尖想要为乔然遮雨。黑色的伞面在风雨中摇晃，雨水已经打湿了她半边肩膀。


    乔然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沈意安，声音冷的不能再冷：“你真是疯了，沈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