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个大叔唠叨，但听他讲起宋略以前的事让人情不自禁听得入迷。


    原来之前宋略的生活不差，他爹能赚钱，每个月打回来的钱够他们祖孙俩生活富裕。只是自从他爹出事故之后，奶奶就一病不起，光在医药费上面就几乎把家底掏空了，所以宋略才会出去捡垃圾补贴家用。


    学也没有再上。


    但一年之后奶奶还是去世了，从那以后宋略就没再开口说话。


    大叔回忆着突然低头抹起泪来，“你跟我在城里的孙子一个岁数，叔不忍心看你这么苦……”


    程烨山：“……”


    聊就聊怎么还哭起来了？


    当事人都没什么表情。


    宋略正安静吃饭呢，对他的回忆没有丝毫触动。


    程烨山头疼道：“行了叔，别哭了，你先回厨房里待着吧。”


    “诶”大叔也知道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走了。


    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


    可偏偏这时候又没了胃口，他把筷子一放，问旁边的人，“吃饱没？”


    程烨山已经吃完两大碗，但宋略才吃了半碗不到，被这么一问，犹豫一秒还是放下筷子。


    “饱了？”


    宋略点点头。


    程烨山掏钱，“那剩下那些打包回去再吃。”


    这顿饭一百块不到，但他直接摆了两张红票在桌上，算是导致大叔客户流失的一点赔偿。


    打包好饭菜，程烨山没有立刻回店铺，而是带着他在镇上逛了一圈。


    他们来到村口的那家小超市，跟他开的那家小卖铺不同，这家店规模就大多了，里面还有蔬菜和瓜果卖，零食品类也比他店里多的多。


    自然，人流量也更大。


    他那个小卖铺来光顾的基本都是流氓小混混，这家超市外面都是女人和孩子。


    啧啧，光是这画面就不一样。


    程烨山经常会来这里买蔬菜水果，今天也不例外，他回头看向小结巴，“跟我进去？”


    宋略以往只有下午才会来这边，因为下午人少，他也不会靠近小超市，只是在小超市对面的垃圾桶翻瓶子。


    微微抿唇，“嗯。”


    程烨山把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上，“那就走呗。”


    刚靠近，那些小孩就被父母拉走了，虽然唧唧歪歪悄悄说了点什么，但只要别太大声，他就当没听见。


    程烨山买了串葡萄和哈密瓜，看到货架上的一排德芙巧克力，直接拿一盒。


    宋略至始至终跟在他后面，他走一步他就迈一步，形影不离。


    买单的时候，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咬着手指，好奇的仰高头看他们，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程烨山心情不错，给了他一块巧克力。


    小孩咧嘴笑，一双小手捏住巧克力，哈喇子直接滴到了衣服上。


    程烨山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对小结巴说：“你以前也是这样。”


    宋略看了眼流哈喇子的小孩，一向舒展的眉头皱起，“不…不是！”


    他小的时候才没有流哈喇子。


    程烨山提着东西往外走，嘴角微勾，故意道：“不可能没有，你小时候的事你肯定记不得，说不定你哈喇子比他流得还多，滴到地上拖一地。”


    宋略苍白的脸庞爬上一丝血色，捏紧拳头盯着他争论，“没…没…没有！”


    程烨山垂眸看着他，忽然睁大眼睛惊讶道：“喂喂，你嘴角有口水流下来了！？”


    宋略惊慌抬手摸向嘴角，结果入手一片干燥。


    男人发出爆笑。


    把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程烨山被他逗得不行，没想到小结巴那么容易上当，好不容易把笑止住，拍了拍他的肩，“真逗，你要笑死我吗？”


    小结巴的脸此刻红的就像猴屁股，明明很生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怕逗过头真的会把人惹哭，他适可而止的拿出一块巧克力，“开玩笑嘛，别生气，喏，请你吃块巧克力。”


    宋略赌气般把手背在后面，把脸撇向一边。


    程烨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忍不住感叹：“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啊。”


    他撕开巧克力的袋子，轻松的把少年的嘴捏开塞进去。


    宋略瞪大眼睛，嘴里咬着巧克力，一脸懵圈。


    程烨山又撕开一块，嘴一张咬一大半，“怎么样？好吃吧。”


    宋略低下头，舌头不受控制的舔一下巧克力，香甜的气息瞬间侵占整个口腔，他抬手拿住巧克力咬下一小块，很没志气的微微点头。


    吃完一口他又咬一口，很快一块巧克力没了一半。


    小结巴捧着巧克力就跟刚刚店里捧着巧克力的小孩一样，明显对巧克力稀罕的不行。


    程烨山盯着他瞧了会，哼笑，“瞧你没出息那样，一块巧克力而已，跟着哥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说着大手在少年脑袋上轻拍一下，往前走离开。


    宋略侧头望着男人背影。


    那背影高大而宽厚，有他在那些人甚至不敢多说什么闲言碎语。


    他珍而又珍的把还剩一半的巧克力收起来，小跑追上去。


    入夏的太阳有一股刺人的热意，回到店里短短的路程，程烨山出了一身汗，到二楼洗个冷水澡才清爽的开店。


    他洗澡的这段时间，小结巴又不知道去了哪，估计又去捡瓶子去了，角落的蛇皮袋也一并不见。


    程烨山站在门口盯着垃圾桶看了会，最终下定决心。


    到了下午，小结巴两手空空的回来。


    程烨山上下打量他，“你那垃圾袋呢？”


    宋略低头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零钱，还抬高给他看。


    “把你那些瓶子全卖掉了？”


    小结巴点头。


    那把钱里面最大张也就十块，其它都是一块和五毛，加起来最多可能就二三十的样子。


    一天到晚捡那么辛苦就只有这点，这点还不是一天就能捡到的，可能是捡一个星期一起卖，还不够买一包好点的烟。


    程烨山：“行了，不用给我看，买块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宋略把钱仔细的收回裤袋里。


    这人过来好像就是为了分享一下他卖瓶子的收获。


    果然是小屁孩。


    程烨山喊他一下，“喂小结巴。”


    宋略抬头，脑袋忽的一重，男人把手压在他头顶上，弯腰对他咧牙，“要不然以后就在我这里当保洁算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