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宋略不由的屏住呼吸，呆滞的看着他。


    程烨山发现他的双肩在发颤，不解道，“你怎么了？”


    宋略背在背后的双手用力到变形，额头开始冒汗。


    程烨山若无其事的离开，不咸不淡道：“奇奇怪怪。”


    说完转身上楼。


    “不想上来就算了，出去记得给我拉上门。”


    宋略把头垂得低低的。


    程烨山把汤端到客厅，迫不及待的舀了一碗，刚喝两口就看到楼梯口那边悄悄探上来半个脑袋，看到他又缩了回去。


    “你在干嘛？过来啊。”


    半晌，小结巴背着手一点一点挪上来，站在楼梯口不动。


    程烨山不管他，“碗在厨房，自己拿。”


    给他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然后看着他步伐称得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趴在门框边往里看，就仿佛踏入新世界的小动物，目光好奇又小心翼翼。


    程烨山想，这时候如果大喊一声，这人估计得吓得毛都立起来。


    不过好在良知还在。


    宋略回头看一眼，确定男人允许，才走进去。


    厨房不算大，厨具一应俱全，窗口的自然光射进来，恰好给厨房添加了温馨的氛围感。


    他从消毒柜里拿出个小碗，在厨房站了一会才出去。


    宋略抿唇走到桌边，拿勺子装了半碗汤。


    程烨山咔咔炫排骨，“排骨炖很烂了，还有胡萝卜和玉米，很甜。”


    锅里红黄交替的颜色确实很诱人。


    宋略又站起来舀了块胡萝卜和玉米，埋头开始吃。


    他吃东西斯斯文文的，咬一小口胡萝卜，又低头喝口汤。


    对比之下，男人吃相就跟山匪一样。


    程烨山把骨头丢在桌上，道：“你平时一天捡瓶子能挣多少钱？”


    宋略：“十、十……”


    程烨山皱眉，“十来块？”


    宋略点头。


    难怪一天不是包子就是馒头。


    这个镇子一共就那么大点，就算从早捡到晚也捡不了多少，更何况现在废品价格很低。


    “那你没饿死都算走运。”


    程烨山一口气喝完一碗汤，打了个饱嗝，“有饭，想吃就自己装。”


    少年摇头。


    “随你便。”


    他擦了把嘴，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宋略目光被电视的画面吸引，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


    程烨山正在看手机，他想起那天晚上那三个人的面孔都很陌生，应该是小镇外面的人。


    那就更奇怪了，小镇外面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的事？


    他打开一些社交软件的同城网，想看有没有那三个混混的身影，毕竟现在网络年代，说不定三个是网虫。


    但显然，这个可行性还是很低。


    他眼睛都看疼了也没看到，最终只能放弃，干脆就这样等三个月之后他们自己找上门得了。


    程烨山生无可恋的后仰，用沙发背压脖子，忽然想到屋里还有个人，扭头看过去。


    小结巴直勾勾盯着电视看，碗里的半碗汤到现在还没喝完。


    电视现在放的是广告，没有任何看头。


    程烨山提醒他，“赶紧吃，不然关电视。”


    宋略回过神，低头喝汤，把剩下的半块胡萝卜整个塞进嘴里嚼，玉米也两三口就吃完了。


    原来这小子可以吃快的。


    就在他吃完想抬头继续看电视，电视下一秒就被关了。


    程烨山站起身冷酷无情道：“吃完就下去。”


    宋略拿起两人碗筷跑进厨房。


    程烨山挑眉，低头点了支烟。


    没过一会，洗完碗出来的少年先一步下楼。


    程烨山叼着烟跟在后面。


    下午宋略没有在这边，他到另外一条街去捡瓶子，那里有一家饭馆，就是程烨山经常点外卖的那家，只要过了饭点瓶瓶罐罐就很多。


    这家店老板就是上次送外卖的那个大叔，他是镇上为数不多，不歧视宋略的人。


    “小宋来了啊？瓶子给你留着呢，在那。”大叔正站门口抽烟筒，国字脸乐呵呵的。


    宋略点头打招呼，拿完塑料瓶，转身就想走。


    大叔叫住他，“等会啊小宋，我跟你说个事儿。”


    宋略黑漆漆的眼神看过去。


    大叔忍不住有点发怵，讪讪道：“我店里那洗碗阿姨临时有事请假了，你要不要过来帮忙几天？我按天给你算钱。”


    宋略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转身离开。


    有时候连大叔都觉得他性情乖僻了些，说话要么点头要么摇头，以前记得小小个的时候挺爱笑，见人就笑，不是叫叔叔就是叫婶婶，嘴甜得很，一长大，整个人都变了个样。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身边这些人对他已经换了副脸面，小时候还会抱抱他逗他玩，现在把人当灾星一样赶，也难怪小宋性格会大变。


    不过洗碗怎么都比捡瓶子好吧？


    至少能吃上一顿饱饭。


    大叔摇摇头，叹口气。


    宋略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黄三，他脸还没恢复过来，又肿又红，此刻正弓着背趴在一户人家外面，透过门缝往里面偷窥。


    宋略扫过去一眼便离开了。


    小卖铺这边，程烨山原本想跟这群游手好闲的人打听一下那三人的一些脸部特征，结果聊着聊着被他们拉着一起玩起了游戏。


    “卧槽！山哥救我！”


    “卧槽卧槽我要没了！救我啊卧槽！”


    “卧槽！山哥牛逼！”


    跟这群人玩游戏脑子嗡嗡的，游戏声都难听见，就光听见卧槽卧槽。


    程烨山越玩越火大，忍不住骂道：“闭嘴啊！叫毛啊叫，吵死了。”


    “牛逼啊山哥！我们要赢了哦哦哦！”


    “推推推！”


    上头的几个年轻人根本控制不住。


    程烨山不耐烦的吐口烟，余光看到小结巴又来了，直接冲人招手，“你过来一下。”


    几个上头的青年僵住。


    林武亮不高兴道：“山哥你叫他干啥？”


    程烨山瞄他一眼，“你管不着。”


    宋略把蛇皮袋放下，走过去。


    程烨山把手机塞他手里，“帮我操作一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宋略手足无措的接过手机，小跑跟在他后面，“我…我……”


    程烨山不在意道：“不会没关系，你就在原地转就行了。”


    说完不放心的警告那几人，“可别欺负他，不然直接断网。”


    林武亮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