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烨山：“可以了可以了，擦一遍就行了，又不是躺上面睡觉，擦那么干净干嘛？”


    少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擦完以后，他又拿着毛巾去洗干净，然后找了一块地方晾毛巾。


    做完一切宋略蹲回去捏瓶子，一点邀功的意思也没有。


    程烨山在柜台里站了会，从冰箱拿出一罐可乐，走出去。


    他来到少年身边，弯腰把可乐递到他耳边，“喏，算报酬，请你喝一罐可乐。”


    宋略往旁边挪一下，避开冰凉的可乐，摇了摇头。


    程烨山不高兴道：“这叫有来有往，你是看不起这罐可乐还是怎么的？”


    说着故意把可乐罐在他耳朵上贴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宋略打了个激灵，连忙捂住耳朵扭过头瞪他。


    程烨山这时候才发现他眼睛可真好看，有点圆圆的，瞳孔极黑，像颗葡萄，睫毛又很浓密，眼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杂质。


    他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把眼睛睁圆，更好看了。


    程烨山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手贱的把可乐再凑过去，“你不拿我就一直弄你。”


    宋略有些生气，抬手想把可乐罐推开，没想到可乐罐直接脱手而出，摔到地上滚了几圈。


    他怔怔地看向地上的可乐。


    程烨山：“不喜欢也不用反应那么大吧？”


    宋略几步过去把可乐捡起来，把罐身的灰尘擦干净，递回给他。


    程烨山看眼可乐，又看眼他，伸手接过。


    倒也不至于那么认真。


    少年又继续蹲回去捏瓶子。


    瞥了眼地上的人，他小心的拉开可乐罐，把里面的可乐一饮而尽，手一捏轻轻松松把罐子捏扁，再次递过去，“喏，给你。”


    宋略扭头看一眼，接过来丢进蛇皮袋里。


    程烨山气笑了，“你有毒吧你？”


    这小子有福不会享啊。


    懒得再管他，程烨山转身回到店里，拿起柜台上的卡片点外卖。


    这家饭馆离他的小卖铺也就百来米，没一会儿一个大叔提着外卖过来了，看到门口的少年的时候还打了声招呼，“小宋啊，吃饭没有？”


    宋略摇摇头，埋头忙自己的活儿。


    镇上多的是排斥他的人，当然也有几个例外，不迷信且看得开的人对这个靠捡瓶子维生的孩子还是有点同情心的。


    大叔把外卖送到店里，“小山啊，好几天没见你点饭了。”


    程烨山掰开筷子，随口道：“省着点钱用，自己做便宜。”


    “那也是。”


    大叔往外面看了眼，小声问：“他天天待你这里啊？”


    程烨山微掀眼皮，“咋了？”


    大叔嗐了声：“也没咋，就是他怪可怜的。”


    “行了行了，不要每次过来都跟我聊这些过期八卦，不想听。”


    平时肯定太闲了，一送外卖过来就要唠嗑半天，他现在可没心情聊天，快饿死了。


    大叔也不好缠着他聊，只能悻悻离开。


    程烨山把两个菜的盖子掀开，柴火烧出来的菜烟火气十足，有股自己烧不出来的香气。


    他夹起一块香菇浅尝一口，对着外面喊道：“那谁，进来一下。”


    宋略抬头，不确定的往周围看一眼，犹豫他是不是在叫自己。


    男人声音再次传出：“小结巴，就是你，进来一下。”


    宋略捏紧手里的瓶子，起身过去站在门口。


    程烨山冲他招招手，“进来进来。”


    少年把手背在后面，摇摇头。


    程烨山慢悠悠道：“你要是不进来以后就不让你来我这里了。”


    宋略捏瓶子的手用力，犹犹豫豫的抬脚走进店里。


    这是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跨进这家小卖铺。


    程烨山去给他拿了张凳子放旁边，“坐。”


    宋略没有坐，拧巴着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用。”


    “那你就坐这里看着我吃。”


    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那么无法理解的要求，少年睁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


    但他真的就坐下来了，两只手紧张的不断捏揉塑料瓶子，低着脑袋。


    程烨山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吃得香喷喷。


    菜的香味不断从鼻间涌入，宋略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把头垂得更低。


    瘦弱的肩膀仿佛一捏就碎。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欺负他。


    程烨山大口刨饭，含糊道：“我请你吃的东西是有毒还是什么？一点眼力见没有，以后少来我这里碍眼。”


    他本来就不是会哄人的人，更何况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他要是不吃，以后看到他就把他赶走。


    咔嚓！


    塑料瓶被拧出很大的声音。


    少年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程烨山冷冷扯动嘴角，不予理会。


    没过一会，少年又走了进来，手里空了，两只手还湿漉漉的。


    原来是出去洗手去了。


    程烨山撇嘴，一个捡垃圾的倒是讲究。


    他拿来一个盖子，把一些米饭匀到盖子上，把另一副筷子给他，“磨磨唧唧的，赶紧吃，菜要凉了。”


    宋略看了眼他的脸色，把包着筷子的塑料拆下来，起身跑出去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程烨山啧道：“这里有垃圾桶！”


    他把柜台里面的垃圾桶拿出来。


    少年拿着筷子停顿住，盯着垃圾桶。


    看那架势像是想再跑出去把塑料捡回来丢这里，程烨山眼皮一跳，“坐好吃饭！”


    宋略安静的坐下来。


    在男人逼视下，犹犹豫豫的夹起一筷子米饭放进嘴里。


    程烨山：“好吃吗？”


    宋略点点头。


    “说话。”


    宋略嘴巴动了动，“好…好吃…”


    “包子馒头好吃还是这个好吃？”


    “都…都…好…好…好吃。”


    程烨山一点也不嫌听他说话麻烦，反而觉得逗，学着他说话，“那那那多多多吃点菜。”


    宋略耳尖泛红，头埋得低低的。


    程烨山夹了块鸡肉放在他饭上面，“吃吧，你帮我搞卫生我总得犒劳你。”


    原本还在小口吃饭的人突然消沉下去，额头几乎贴到桌角上。


    程烨山没管他，吃饱了以后把餐具往旁边一搁，“你吃最后，负责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