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巴巴的说完一大串，程烨山险些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没好气道：“谁要打你了？别乱说。”


    宋略抿了抿微白的唇，“你…你刚、刚刚……”


    程烨山：“我刚刚说的是给你打折，打骨折的意思是给你很低的价钱。”


    这人竟然把意思曲解成自己要打他，他看上去像那么残暴的人吗？


    知道自己理解错误，少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程烨山懒得理他，一撇头回到了店里。


    宋略这才走过去，把蛇皮袋里的瓶子重新倒出来，蹲在地上继续捏。


    咔嚓咔嚓的声音刚开始听会觉得有点吵，听习惯倒还挺催眠。


    吃饱喝足的程烨山躺在躺椅上午睡。


    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脸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到一条胳膊从他面前伸过，正在拿货架上的烟。


    还是拿最贵的那个牌子。


    程烨山蓦然抓住那只手，阴森森地站起来，冷眼看着眼前做贼心虚的黄三，“你他妈敢偷老子的东西？”


    黄三鼠眼乱转，狡辩道：“你别乱说，我只是想买烟而已！”


    程烨山嫌恶的丢开他的手，把烟丢过去，冷声：“45。”


    黄三嘴动了动。


    没等他开口，程烨山就先一步威胁，“你碰过的东西老子可卖不出去，不买你就给老子挨揍。”


    妈的，偷东西偷到他头上来了，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黄三怕了，男人牛高马大，一拳下来他都得在床上躺几天，他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给就给有什么了不起！以、以后我都不来光顾你！”


    程烨山轻蔑一笑，“那最好咯。”


    他也不稀罕赚这些脏兮兮的钱。


    黄三拿着烟气急败坏的离开，走到门口阴毒的看了少年一眼。


    宋略背着手靠在墙上，神情淡淡。


    程烨山把钱丢到一边的纸箱里，低头看向地上砸自己的东西。


    他把瓶盖捡起来，手指一弹上下抛着玩。


    等走到门口就看到少年正站那里盯着地面发呆。


    “喂。”他喊了一声。


    宋略安静的看过去。


    程烨山给他指了指店里面，“看在你挽救了我损失的份上，店里东西你随便拿一样。”


    少年抿唇，摇摇头。


    程烨山眉头高挑，“你傻啊？那么好的机会你还拒绝？”


    对方似乎对傻这个字眼比较敏感，立马背过身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跑了。


    程烨山再次伸出尔康手。


    不是？给你好处你跑什么！


    太难了太难了，做好人太特么难了！


    到了下午，少年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有靠近小卖铺，就在小卖铺外面的垃圾桶翻垃圾。


    程烨山坐在店里吸了口烟，摇摇头，那么喜欢吃苦那你就吃个够吧，他真不管了。


    一支烟抽完，他把卷门拉了下来，隔绝外面的世界。


    宋略看过去，在门口外面转了会，又洗了个手，这才准备回家。


    他家离小卖铺有一段距离，需要拐过一两段胡同，小镇只有大路有路灯，这种小路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来走。


    这段路宋略早已轻车熟路，即便没有一点光他也能走出去。


    快要到第二个胡同的时候，身后响起轻微脚步声。


    宋略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身后脚步声突然加快，朝着他的方向逼近，他停下来，回过头。


    夜色中，一张邋遢猥琐的脸从拐角处探出来，就仿佛是准备咬人的老鼠，阴暗而歹毒，“你个死傻子多管闲事，害老子白花了那么多钱，看老子不教训你！”


    男人说着直接朝他扑来，身上的味道甚至比垃圾桶还臭，令人作呕。


    宋略往旁边躲开，他虽然比男人高一些，但比男人瘦很多，不一定打得过。


    黄三鼠目发光，盯着少年的脸舔了舔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傻子长得还怪好看，比娘们都好看。


    他又扑过去，宋略甩起蛇皮袋砸过去，这一下不轻，把黄三给砸懵了，撞到墙上。


    宋略脸色发白，被碎发微微遮住的眼睛阴郁极了，“滚。”


    傻子原来会说话。


    黄三有点犹豫了，万一他去跟人说怎么办？不过转念一想，谁会信一个傻子说的话？


    邪念再次助长。


    他前面的宋略这时抬头望向他后面，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黄三被少年的表情迷住，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逼近的危险。


    他脖子被掐住，还没等看清楚人，迎面一个沙包般大的拳头砸过来，黄三觉得自己被砸瞎了，眼前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拳头还不停的往他脸上砸，关键被掐住脖子还没办法叫出声，只能发出“嗬嗬”快要断气一样的声音。


    程烨山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


    他刚刚在二楼看到黄三偷偷摸摸跟在少年后面，就觉得这玩意不安好心，没想到人脏就算了，还什么脏事儿都干得出来。


    直到人被揍的昏死过去，他才停手。


    程烨山啐了一口，站起身看向少年，态度差道：“有时间不早点回去，在外面瞎逛什么？尽给人添麻烦。”


    宋略低着头，一声不吭。


    程烨山更不乐意了，“救你一命你不知道说句话的吗？”


    等凑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在哭。


    程烨山呼吸一窒，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山洞，看到了抱着他遗体不放，还哭个不停的少年。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扬声斥道：“别哭了！”


    少年瘦弱的肩膀一颤，抿紧双唇憋住。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明明刚刚对着黄三也不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程烨山拳头又硬了。


    大步过去拽住他的后领，把人半提起来，“赶紧的，送你回去。”


    就当他给自己哭丧的回礼得了。


    宋略只感觉上衣一紧，领子卡住喉咙，整个人轻了不少，他微微挣扎，“瓶…瓶子……”


    “啧”程烨山垂眼。


    因为刚刚的反击，蛇皮袋散开，瓶瓶罐罐掉了一地。


    “袋子都破掉了你要怎么拿回去？别管了值不了几个钱。”


    他这么一说，手里的人挣扎的更剧烈，“不……”


    看那死样子是不捡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