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周围一片漆黑，他们却能清晰的看清对方的脸。


    顾澜之眨了眨眼，不能理解般道：“你不脱外衣睡？”


    “不。”


    顾澜之无趣的缩回手，嘀咕：“怪里怪气的，不脱外衣怎么睡。”


    谁也不翻身的情况下，手只能规规矩矩的放在腹上，稍一动便会碰到旁边的人。


    顾澜之睡不着，无聊的用手指卷着发尾，盯着黑漆漆的屋檐看了片刻，扭头望向枕边的人。


    “清安哥哥。”


    虽说不在乎称谓如何，可听到对方这么喊自己，总让人觉得不顺耳。


    莫清安没有睁眼，只轻轻嗯了声。


    感觉到身旁的人翻了个身，面朝自己，气息就吐露在耳侧，“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他们私奔出来，身无分文，明天能吃什么都不知道。


    莫清安道：“走一步看一步。”


    顾澜之瘪嘴，手指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打圈，“我挨饿了怎么办？”


    就仿佛初次离家的娇贵小少爷，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


    莫清安冷冷睁眼，“那就饿着。”


    顾澜之撇嘴，“你真像话本里那些负心书生，一般这种人都没什么好下扬。”


    莫清安嘴角抽搐了下，不知道这些书是这个世界给他的记忆，还是他原本就看这种书。


    顾澜之戳他的胳膊，乐此不疲的念，“负心汉。”


    莫清安眯眼，扭头，“再弄我就把你丢出去。”


    顾澜之瞪大眼，声音往上扬，“你敢？”


    莫清安起身，抓住他的衣襟，将人提起来丢了出去。


    简陋的门啪的关上。


    顾澜之气极了，他把自己拐出来之后竟然这么对自己！？


    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凶狠的攥住男子衣襟，大骂：“你这个负心汉！”


    莫清安从未对一个人如此烦躁过，甚至觉得这么一对比，境外的顾澜之比现在的顾澜之好多了。


    这种事他做都没做过就要被骂负心汉，没人心情愉悦。


    深吸了口气，冷飕飕地看着对方，“别再闹了，睡觉。”


    若不然就打晕他。


    顾澜之眯眸，“你该不会想打晕我吧？”


    莫清安头一次觉得这般无力，目光定定的看着屋檐，不想再多说。


    顾澜之爬上床榻，双手撑在他头的两侧，眸光灼灼，“我连荣华富贵都不要也要跟你私奔，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越说越好像莫清安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莫清安闭上眼，无论他说什么也不想再去理会。


    顾澜之凑近他，捏了捏他的脸，这样也不见他有所反应，无趣的撇嘴，一翻身躺了回去。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莫清安很快进入了黑乎乎的神识中，一直到天边裂开一丝阳光，在阳光穿透门缝爬进来的第一时间，他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还在睡。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径直走向密林。


    顾澜之是被一阵香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双手摸着出门。


    一路摸到香味来源，他揉着眼睛看着里面的人，带着鼻音问：“你在做什么？”


    莫清安扫了他一眼，“可以吃饭了。”


    一盘炒春笋和一盘炒野菜，虽然很素，但对于昨天没吃好的顾澜之来说很香。


    他乖乖的坐在桌前，用筷子夹了一块笋，边吃边含糊的问他，“你什么时候弄来的这些？”


    莫清安淡淡回道：“今早。”


    “哇，你真厉害唔，真好吃。”


    顾澜之大口刨饭，虽然缺少点荤菜，但他觉得今天胃口特别好。


    少年的马屁一句一句往外冒，只要自己开心了，什么好话都能张嘴就来。


    莫清安道：“等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刨饭动作一顿，顾澜之眼睛清亮，“去哪里？”


    “还不知道。”


    如今他法力全无，还需要进食，那就要找到一个方便生活的地方。


    顾澜之没意见，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在一起去哪都行，“好啊。”


    他们身无长物，离开时也是两手空空。


    顾澜之不知从哪里捡到了一条细长的棍子，边走边无聊的抽打路边的杂草，“清安哥哥，我想吃零嘴。”


    莫清安瞥他一眼，“没有。”


    “可我想吃。”


    记忆里，他想吃什么别人立马就会买来最好的给他，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走在皇城中也无人敢挡在他前面。


    顾澜之微微拧眉，他家是普通商户，竟然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么？


    莫清安没理他。


    他挨过去，歪着头把头枕在他肩膀上，因为不够高，所以踮起脚尖，用一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走路，“你理我一下啊。”


    莫清安侧眸道：“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你买这些。”


    顾澜之咂嘴，“也是，我们现在是身无分文的乞丐。”


    他突然灵光一闪，“不如我们去乞讨吧？”


    莫清安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如若你想的话你可以去。”


    “欸？你不跟我一起吗？”


    “不。”


    “可那样好没意思，两人一起乞讨能更容易博别人怜悯。”


    难以置信这人竟然真的在考虑这方面的可行性。


    该说他能屈能伸还是脸皮太厚。


    下了山以后，他们沿官道走，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看到城镇。


    问题也随之而来，他们身上统共只有顾澜之卖衣裳剩下的两文钱，可能就仅仅只够吃一碗素面。


    顾澜之在经过一档吃馄饨的小摊位，走不动道了，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下馄饨的老板。


    莫清安看不下去，“你想吃便吃。”


    顾澜之迟疑的拿出最后的两个铜板，“够吗？”


    莫清安移开视线，“你只管吃。”


    他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拿起块石头在地上写下看命二字。


    不论男女，对命道多多少少有些兴趣，很快，摊位前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子，对方身边跟着个丫鬟，眼睛上下打量他。


    “你会看命？”女子有些怀疑，“你看上去不像是位先生。”


    其他看命先生普遍有些年纪，像莫清安这样年轻，且面容出众的倒是没见过。


    莫清安不答，只问：“你想看什么？”


    女子来了点兴趣，微笑反问：“既然你懂看命，那你觉得我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