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群人站在海边，现场只有两三个大灯在照明，所有人屏住呼吸望着漆黑的海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不到任何动静。


    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会不会已经跑了？把他抓来真能引出来？”


    虽然照片大家基本都看过，可从照片上也看不出来少年跟那人鱼的关系，那种生物真的能因为一个人露面？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


    路向阳大腿被踢了一下，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叫。”


    他疑惑回头，“叫什么？”


    队长冷冷看他，“冲着大海叫，平时你怎么叫祂现在就怎么叫祂。”


    路向阳把头转回去，没有说话。


    男人不耐烦的啧了声，抬脚又踹了一下，“趁我现在好说话你最好配合点。”


    路向阳揉了揉被踹疼的地方，说道：“没用的，祂已经跑了，我让祂跑的，祂早就不在这边了。”


    队长对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来人把他收拾好的行李丢在地上，“是早就跑了还是你想跟着祂一起跑？”


    路向阳看了眼地上的东西，头一回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说谎，“这些是我离开村子出门打工准备的。”


    “打工用得着把所有东西裹上防水塑料？”


    少年抓了抓耳朵，睁眼说瞎话，“我打算走水路。”


    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队长没心情跟他说那么多废话，狠声说：“不叫我就让你以后永远都叫不了。”


    路向阳瘪嘴，还是不吭声。


    队长失去了耐心，抽出一把匕首就要上前。


    常昊上前阻止，“等等，我来跟他说。”


    下一秒衣领被攥住，男人眼神充斥警告，“常昊，把你心思收一收，我来这里不是陪你们玩儿的。”


    他把人推开，刚要继续上前，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队长冷着脸想要说什么，却见青年直愣愣地凝望前方。


    不仅仅是常昊，所有人此刻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同一个方向，惊愕的表情中透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队长握紧匕首，缓缓转过头。


    漆黑的海面上，一颗看不清的脑袋似乎在随着波涛晃动，微微发光的双眼，正充满危险的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哪怕做好心理准备，仍会被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给震慑。


    队长呼吸一紧，几乎是下意识抬手，大喊：“准备！”


    反应过来的众人迅速抬枪。


    可这时候再看过去海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平静的就仿佛刚刚是他们的错觉。


    队长耳边的手掌握紧，示意他们警戒，锐利的目光扫过周围。


    余光看见少年想悄悄溜走，他一把将人拽回来，咬牙阴狠道：“不想死就站在这里动也不要动，快！喊祂！”


    本身手被绑在后面就不好平衡，被这么毫无防备的狠拽一下，路向阳失去平衡往前扑去，却又被男人提着胳膊不让倒下，疼得他想痛呼，声音还没出来他连忙抿住嘴。


    队长眉眼一狠，“你找死。”


    少年肚子被用力踢了一下，他躬起腰，紧紧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队长把他拽起来，蓦地，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众人往右侧看去。


    只见礁石上，一抹蓝色，人身鱼尾的轮廓趴在上面，祂仰着头，张着嘴，飘渺动听、令人神往的声音像海水一样无法阻拦的从他们耳朵渗入大脑。


    抓着胳膊的手一松，路向阳跌倒在沙滩上，眼皮不受控制的打架。


    视线模糊间，他看到抓他的那个男的半跪在地，用来威胁他的匕首插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双目通红的试图保持清醒。


    至于其他人，大部份已经倒在地上睡过去。


    血红色的液体让路向阳微微瞪大双眼，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队长牙龈几乎都要咬出血，手摸向腰间，拿起枪颤抖的指向礁石上的人鱼，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一个身影从旁边扑过来撞开他。


    砰！


    伴随枪声，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


    还没有睡过去的人逐渐清醒，常昊震惊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


    礁石上的人鱼后翻跳进了海里，很快便又随着海浪冲到了少年身边，祂趴在地上，抬爪小心翼翼地触碰他胸口上勃勃流血的伤口。


    路向阳浑身发凉，张了张嘴，想叫祂快走，可却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


    好痛啊，痛到没有力气了。


    队长把枪口对准人鱼，慢慢站起来，“早点出现不就省了很多事么。”


    视线在人鱼的尾巴上徘徊而过，喃喃：“还真他妈不可思议。”


    照片远远不如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这回想不发都难。


    队长回头，“麻醉剂准备！”


    丝毫没有将这个美丽生物的危险放在眼里。


    人鱼轻轻抱起地上的人，抓起他的一只手晃了晃，声音细软，“阳？”


    少年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人鱼趴在他胸口上，水润的双瞳猛地收缩。


    在这时，几支麻醉枪同时对准了祂。


    常昊目光一直在少年身上，趴在他身上的人鱼蓦然抬头，瞳孔像蛇一样紧缩成线，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着要攻击……


    一种不详的预感顿生，他往后退，在人鱼张嘴的一刹那，猛地捂住耳朵，大喊：“捂耳朵！！！”


    他以为只要捂住耳朵听不到就没事，但刺耳的声音仍像蝗虫般从毛孔渗入，刺激着大脑神经。


    常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整个头颅内部就仿佛针扎一样刺痛不堪。


    他离得还算远，站在最近的队长在僵硬过后，满脸血的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唯一幸运的只有那些在刚才的歌声中睡过去的人。


    常昊勉强抬头，眼睁睁看着人鱼抱着少年，随着海浪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的任务注定无法成功。


    在昏迷前，常昊想，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就退出，以后再也不想干这种玩命的活儿了。


    哗啦啦。


    海浪无情地拍打着岸边，一众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场惨不忍睹。直到第二天一早，准备出海的渔民在看到横七竖八的人时吓了一跳，赶忙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