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回把骏马留下，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大家听闻此事，跑出来凑热闹，看着马稀奇得紧。


    顾冬一边跳一边兴奋道，“是大马耶，比我高这么多。”她踮起脚尖，用手在头上比了比。


    顾春轻轻摸了摸马的头，换来马儿咴哧一声。


    她吓得赶紧后跳两步，“它不会攻击我吧？”


    “只要你别摸马屁股……你别摸！”


    顾夏惊叫一声，赶紧把自家大姐拉开了。


    军中的骏马是草原马，体型比较小，倒是很适合顾言曦初学。


    马儿的毛发呈现枣红色，通体有明显的肌腱。


    一看就是匹好马！


    其他人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马，一直眼巴巴儿地看。


    “好了好了，都别围在这了，先把马牵进去，咱们慢慢瞧。”顾言曦把围观的人散开，她让顾秋把马牵回去。


    顾秋熟练地牵上马绳，先温柔地安抚马，马匹瞬间不咴哧咴哧了。


    可她才刚走动一步，马头瞬间高昂地扬起，怎么都拉不动。


    “姑娘，怎么办？”秋高气爽的天气，顾秋弄得满头大汗，说话都大喘气。


    顾言曦看这马儿实在倔强的很，像极了当初冉彤彤牵来的奶牛。


    牛她有办法，可这马，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决。


    一群人都静静地看着，眼看马儿一副要气不气的样子，都不敢靠近。


    一人一马僵持了整整一刻钟。


    顾夏担心得很，“姑娘，草原马爱吃什么玩意儿，要不就像上次一样，放点东西在前面引诱它？”


    顾言曦：……她也不知道的哇！


    她看向顾秋说道，“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顾秋摇头，“我只会骑马，但是不会驯马。”


    这马一步都不动，不是一般的烈马，她不敢轻易尝试。


    “我来试试！”


    正在众人搞不定的时候，顾国盛杵着拐杖出来了。


    几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顾国盛围着马转了一圈，朝众人摆摆手，“你们先离远一点，不要惊扰到它。”


    顾言曦领着众人，退了大老远。


    趁着顾国盛驯马的功夫，顾言曦把顾秋拉到一旁，问道，“阿秋，你怎么会骑马？”


    一般人家，连马都买不起，更别提骑马了。


    而且，看顾秋的样子，好似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问到这，顾秋突然陷入伤感。


    沉默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跟我父亲学的，我父亲原本是军户，后因病去世；


    但是父亲无子，我便女扮男装，替代他军户的身份，这样我们才能继承我父亲的土地。”


    顾言曦十分惊讶，“那你们是如何变成奴籍的？”


    真是没想到，顾秋还有一个“花木兰从军”的故事。


    听到这话，顾秋咬牙切齿道，“邻居觊觎我家的土地，出卖了我女儿身的身份，土地被没收，一家人没法养活自己，后面小妹生病，实在没有办法才……”


    顾言曦这才明白春夏秋冬四姐妹的处境。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可这邻居也太不是人了！


    而且听顾秋讲，他们的土地现在还被邻居霸占着！


    “你放心，日后定会有机会处理这个事情。”顾言曦安慰道。


    顾秋鼻尖一酸眼眶泛红，没想到在姑娘家，还有机会能回去处理父亲的事情。


    心里想到这里，她的双膝立马弯曲下去，“姑娘……”


    在顾秋的双膝砸地之前，顾言曦连忙拉住她，“咱们家不兴这个，赶紧起来。”


    说到这里，顾秋心里更加感动，眼眶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们四姐妹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会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人。


    姑娘对她们的好，她们无以为报。


    扑通一声。


    顾秋跪了个结实，“姑娘，我们之前向你隐瞒了自己的姓氏，是觉得没有希望替父报仇，没脸面再用那个姓，希望姑娘谅解。”


    顾言曦心头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难言之隐。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扶起顾秋，“既然你们有姓氏，就用原来的姓吧，你们的父亲姓什么？”


    顾秋还没站稳的膝盖，再次软了下去，她不愿意用回原来的黎姓。


    只因整个村子人都姓黎，她很憎恨这个姓！


    当初父亲生病的时候，这些族人不仅不搭把手，还落井下石，处处坑害她家。


    个个打着为她们好的名义，想方设法地侵占房屋、霸占财产、害姐妹四人。


    顾言曦看顾秋如此坚定，她也不勉强了。


    这时候，顾冬的声音插入进来。


    “顾姐姐，烈马被牵进去了，顾伯伯随意两下就让马儿乖巧听话，顾伯真厉害！”


    顾言曦朝顾秋使了个眼色，顾秋立马站起身，只是还沉浸在悲伤中。


    顾言曦笑道，“阿秋，黎老伯如何教你骑马，你能否教我一遍？”


    顾秋愣了愣，明白姑娘的意思。


    当即喜笑颜开，“当然没问题，就是怕姑娘嫌我教的不好。”


    *


    第二日。


    顾言曦起床后，简单吃过晚饭，就马不停蹄地出门了。


    今日她还有要事，买鸡！


    工坊的猪肉没有地方补充，最晚今日下午，就会全部消耗掉。


    那里的活儿不能停，所以她得尽快把鸡肉定好。


    每日做口水鸡的五十只活鸡，顾言曦用完从苟德浩那里收购来的，后面都是从郝婆婆那里拿。


    和郝婆婆合作了这么久，郝婆婆每次都会精挑细选好的鸡给她，从未出过差错。


    所以，顾言曦这次依旧在郝婆婆那里买鸡。


    郝婆婆的摊位在西市，顾言曦租了一辆马车过去。


    顾言曦到的时候，就看到郝婆婆站在门口，身边立着一个小男孩儿，她正摸着小男孩儿的头，脸上的皱纹笑成一堆。


    不过……这才两三个月未见，顾言曦觉得郝婆婆的头发更白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就连身形，也更加瘦削。


    十一月的天风很大，一股风过来，宽大的裤子随风晃荡，感觉要把她吹倒。


    “顾丫头，你来了～”


    郝婆婆的视线扫过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蹒跚着步子，朝顾言曦走过来。


    顾言曦三两步过去，伸手挽住她的双臂，“外边风大，婆婆还是进屋吧。”


    “诶，丫头不用管我，老婆子我身体硬健着呢！”


    郝婆婆迈着蹒跚的步子，大步大步地朝屋里走，她搬了两张凳子出来，“顾丫头快坐。”


    接着，她教小男孩儿冲糖水，倒茶水。


    顾言曦看两人一直忙活，拦都拦不住，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等郝婆婆忙完，她又把小男孩儿牵过来，笑着介绍，“安安快喊顾姐姐。”


    “顾姐姐好！”小男孩脸上带着笑容，又有几分疑惑。


    但是他一张脸蛋白白嫩嫩的，看起来非常乖巧。


    顾言曦同小男孩儿说过话，扭头看向郝婆婆，“这位是？”


    郝婆婆带着小男孩儿一起坐下，缓缓开口，“两月前，初次见安安时，他光着脚丫，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我看他乖巧可怜，就带回来了；


    他没有家人，又只有十岁，我就想一直养着他好了，日后等我老了，便给我送终罢。”


    听到这番话，顾言曦心头一紧。


    没想到，郝婆婆已经在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了。


    不等她开口说话，郝婆婆的声音继续传来，“安安人很乖很懂事，这些日子一直帮我打理摊位上的事情，倒是有模有样的，还请顾丫头日后帮我多照顾照顾他。”


    顾言曦连忙笑道，“这是自然。”


    “顾姐姐，以后多多关照。”安安像模像样地说道。


    “好好，安安这么懂事呐。”顾言曦笑得十分温柔。


    郝婆婆拉回话题，“顾丫头，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事要谈吧？”


    顾言曦点点头，“我找婆婆是想买鸡。”


    “买鸡？”郝婆婆十分惊讶，“每日五十只鸡还不够呐？”


    顾丫头每日都买五十只鸡，从未间断过。


    正因为有顾丫头，所以她的日子好过许多，家底也日渐丰厚。


    “我要做新的生意，还需要大量的鸡，每日需要三千只……”


    “三千！！？”


    顾言曦的话还没说完，郝婆婆听到这个数字，激动地站起来。


    “丫头，三千只鸡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量，你的生意做这么大？”


    郝婆婆惊得语无伦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顾言曦知道这个数字有点大，所以一直在等郝婆婆消化。


    眼看郝婆婆差不多冷静下来了，她才继续道，“不知郝婆婆这里能否提供？”


    “没问题！”


    郝婆婆立马保证。


    顾言曦心头松了一口气。


    她清楚郝婆婆家里的情况，她自家没有养这么多鸡，但是她可以从其他人手里收回来。


    只要有郝婆婆帮她把关，她就不用在鸡这个原食材上面操心。


    顾言曦问道，“不知是多少钱一只？”


    数量多，就不上称了，直接按只算，这样大家都方便。


    “现在鸡的市场价一百文一只，你给我八十文一只就成。”郝婆婆说道。


    顾言曦十分诧异。


    八十文？


    一只直接少二十文？


    “婆婆，钱要大家赚，你不用顾忌我这边，该多少就是多少。”


    郝婆婆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要的数量不少，我收鸡的数量也不会少，可以拿到最低的价格，这点我心里清楚，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顾言曦心里便放心了。


    她找郝婆婆便是因为大家都是敞亮人，有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两方相处起来便会轻松很多。


    价钱和数量方面都谈好了，依旧是签订协议，这事便成了。


    顾言曦收好协议，不再耽搁时间，跟郝婆婆告辞离开。


    “顾言曦，你给我站住！”


    顾言曦前脚刚踏出门槛，下一刻一把大刀横在眼前。


    她扭头看向来人，呵，这不是猪肉簪花男嘛！


    倒是稀奇了，他今儿不穿粉红色长袍，改成玫红色了？


    不过，还是一样的……骚。


    她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怎么，还想挨一顿揍？”


    这句话，戳中了猪肉簪花男的心窝。


    他脸色一凝，露出凶狠的目光，“揍什么揍，今天看老子揍你！”


    “哦？”顾言曦音调拉得长长的，往前走了一步。


    猪肉簪花男顿时吓得往后退，“你你你、你别过来，我今天带了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