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很困的，但是把玩具放进收纳盒推到角落里后，霍砚州躺在枕头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好像是过了想睡觉的那个点，突然就不觉得困了。


    听医院里最近传来的消息，沈蕴的病情有了好转，身体的疼痛减轻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国庆小长假，他在想要不要问问沈蕴有没有时间见见孩子。


    不过他考虑到了人流量的问题，得好好想想去哪里比较合适。


    一旁的孩子翻了个身凑过来，小手梆的一下砸在他胸口上，导致他有些气闷，看样子他真的应该睡了。


    放学后易聿没有回家，被易骋带到了实验室去。


    如果不出意外，未来几天自己都会在这里度过。


    幼儿园的那场斗殴事件他虽没有被叫家长，但当易骋向新班主任问起他最近的状况时，对方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大概是他的性格太孤僻了，班主任想和家长进行全方位了解，帮助他融入集体，不要成为大家眼中的“异类”。


    实验室和外界隔绝，他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午夜。


    易骋将他带到实验室后就没有管他，一个人默默的在安静的空间里捣鼓。


    这样平和的相处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易聿深知父亲只有在搞什么变态药剂时才会这样专注投入，人在干坏事时是不知疲倦的。


    忙碌了几个小时的易骋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手里的药剂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把实验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将台面收拾的一尘不染，给自己的手重新消过毒后，拿着那支药剂朝着易聿走去。


    “老师说你在幼儿园要掐死别的孩子，有这回事吗？”


    老师当然不会这样跟他说，这是他自己的话。


    “没有…”


    易聿缩在角落里看着他，知道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没有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不要骗我好么？”


    易骋屈膝在他面前蹲下，语气温和，乍一看真像个“好父亲”。


    “我不知道，我没有做过。”


    易聿垂眸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的大部分眼珠，身体不停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小聿，你真是不乖，你刚去幼儿园就这样伤害别人，以后再长大一点可怎么办？岂不是要成为这个社会隐藏的危险？”


    易骋伤心的摇摇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划过一丝不忍，很快就又消失不见，轻轻地握住他瘦的不像话的手腕，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不如一直这个样子，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做个听话的乖孩子，一辈子不要长大，好吗？”


    “……”


    易聿没有说话，胃里一阵翻涌，只觉得无比恶心。


    为什么他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有一个这样恶心变态的父亲。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吗？”


    易骋的情绪明显有些躁动，从几个月前他的性子突然就变了。


    以前自己拿他试药，他都会可怜巴巴的抓着自己的袖子，颤抖着苦声哀求，让自己不要这样对他。


    可他现在明显的换了性格，木讷的像个玩偶，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能激起他的情绪。


    “……”


    易聿紧抿着唇不语，哪怕肩头未愈合的伤口被摁的再次裂开。


    “你变了，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求我？”


    易骋一下将他扯开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整个面部的表情都扭曲的有些吓人。


    易聿咕咚一下磕在墙上，整个脑袋都痛的发木，大脑一片空白唇角却露出一抹突兀的笑，在这样的情景下显得非常有割裂感。


    上一世他被藏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折磨，像只被丢弃的狗整日蜷缩在角落里，偶尔得以窥见日光都是主人的施舍。


    在无尽的折磨中他逐渐麻木，不再幻想能够唤起父亲的一丝人性。


    因为对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自己费尽心思的回来，就是为了亲手了结他。


    看着他这副恶心的样子，自己完全没办法假装害怕去求他，能忍住不吐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


    他最好现在就杀了自己，否则自己一定会弄死他。


    看着躺在地上还笑的出来的孩子，易骋觉得他比自己还疯的厉害。


    “你现在很像个小变态！”


    他伸手紧紧的捏住孩子的下巴，将对方脸上的笑容硬生生收起，很不喜欢这样的表情。


    易聿的心理早就已经和正常人不一样了，他早就疯了，是一具仅剩一丝执念的尸体。


    无尽的沉默快要把人给逼疯，他不说话易骋发现自己竟无法窥探他的情绪，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傀儡失去掌控的感觉令他焦灼，想要一把捏死易聿。


    可他还是忍住了，拉起易聿的胳膊，把那支药剂扎进他的血管慢慢推进去。


    然后毫不留情的拔了出来，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随手将针管扔进锐器盒里。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不要试图逃离我的掌控，你一辈子都得留在我身边。”


    那管药剂是抑制生长的，只要长期注射，易聿就永远长不大，一辈子维持现在的状态。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给你办理退学，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不要给我惹事。”


    易聿看着他眼珠转动两下，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最后他只感觉到身体被抱了起来，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知道易骋不会让他死，毕竟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她的人。


    这一觉霍砚州睡的很沉，日复一日的带娃生活里，只有睡觉是最放松的时候。


    霍筝睡醒后躺在被窝里伸手探了一下爸爸的鼻息，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天。


    她缓了一会儿一头扎进被窝里，在被窝里爬行，钻来钻去像只勤快的小泥鳅。


    爬到床尾她小手碰到了爸爸的脚，脑袋顶着被子盘腿坐起来，盯着这双脚看了片刻，伸手挠爸爸的脚心。


    爸爸说膝盖以下感知能力弱，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弱。


    轻轻挠了一会确实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便加重了力道挠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