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站起来，神色瞬间阴狠，身后的椅子飘成黑气落入手中，变成了一把剑，举起剑，指向丛陌，“难道这一切是我愿意的吗？为何如此说我！”


    丛陌极为冷静，未对她的冲动做出反应，“我未说谎，你做的所有都是在自我欺骗。”


    “你莫说了！”阿陌大喊，手里的剑朝着丛陌甩出去，丛陌身子向右歪去，抬手向后，抓住剑柄，用力捏下，剑于她手中，幻化成黑气，扩散于空中不见踪迹。


    阿陌眼睛发红，泪水莹润眼眶，“我欺骗自己又如何？这世间无人在乎我，我自己在乎自己，不可以吗？我让自己欢愉不可以吗？看着你们自相残杀，活在我设计的话本里，以我所想所愿而活，没有自主，被所有抛弃，不行吗？”


    “难道你甘愿丧失情感，一辈子做个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木头！”


    丛陌罕见的顿住，睫毛颤动，“没什么不好的…我，不会因为死亡而难过。”


    “那还真是悲哀啊…”


    丛陌道，“阿陌，这不是你做这些事的理由，还有机会。”


    “这就是。”阿陌不住呼气，很快收敛起愤怒，“我就是要这么做，我要让所有人都体会我的感受，让所有人都记得这个曾经不被期待存在的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你不能这么说自己，我们可以去找别的办法解决，不需要靠这些事来弥补自己残缺的心理。”


    “如何解决？”阿陌嗤笑声，“靠你还是靠我？丛陌，你怕不是忘了，你小时候，是个人人喊打，连话也不会说，连路边的狗都能咬你几口的傻子！若不是小灿，多少个雨夜，炎夏，饥肠辘辘的日子，你早就被饿死，冻死，热死，或是被野狗啃食而死了，你来救我？还是连身体都没有的我去救你？我们连自己的存活都顾不上啊！你…就不恨他们，恨这个世界对我们进行的抛弃吗？”


    “我不否认你的话，依照道理，我该恨的。”丛陌思考了瞬，“但我不会恨，我没有你，没有感情，我不会，所以任由着记忆的失去，甚至现在记起来了，我…也恨不起来，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该生气？我该杀了他们？我该像你一样，报复整个世界？可自小到大，我被灌输的，我活着的目的，长大的目的，死亡的原因，都只能是因为无情道，我要修炼无情道，上无情山，从小到大，他们在我耳边不停念叨的就是无情道，扎在根里了，我忘不掉，若是忘掉了，我才真的会死，我不是傀儡，但同傀儡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不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读话本子里最无聊的故事，让旁边听的人，也觉得昏昏欲睡。


    可这听在阿陌耳朵里，她能感受到心脏的阵痛，眼角滚下一滴泪来，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丛陌劝她，“收手吧。”


    “到了这时候了，不能收手。”


    “连魔界的魔物们也要因为你而牺牲吗？”丛陌向前迈步，“他们待你，是你所要的真心。”


    阿陌默了许久，“…谁，都不能阻止我。”


    “那我会杀了我自己。”丛陌道，“你做出来的事，就该由我去了结。”


    “你又算谁？算我的什么？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


    “我曾经并不承认我们是一体的，但近些日子我意识到，这件事只有我能不承认，但你不行，因为你需要靠着我存活，而我不是。”


    “哈…”阿陌不答反问，“那你舍得吗？好不容易将小灿从地府带回来，你醒来才不过几日，现在要你去死，你舍得吗？他舍得吗？”


    “没什么舍不得的。”丛陌淡然接受，“我自己做的选择，同旁人无关。”


    “旁人？小灿听到这话该是要心碎了。”


    “他会好好活着。”


    “那要看我允许不允许了。”阿陌招招手，铜镜的镜面释然打开，“若你死了，那我埋下的最后一局，会让这个世界崩盘。”


    “三日后，我会让这个世界，彻底死亡。”


    丛陌未再来得及说什么，睁开眼，便回到了刚才的林中，脚下是法阵图案。


    “唉…”她无奈叹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别无他法，她将法阵模样记下来，打算回去查查，看看是否能找到阻止的方法。


    此刻在外面坐着的情一老者，发现缠在身上的黑色字绳自动解开了，他甩甩胳膊，撑着墙壁勉强站起身来，丛陌压根就没想锁住他，待时间一道，绳索解开，他便能离开，“这个混账，回去定要教训她，让她知道后果…”


    拍拍身上的灰，他鼓起勇气，打算再闯一次线内，脚还没迈进去，就被一股力气给推了回来，丛陌缓缓现身，抬眼瞧着他，“师尊，我回来了。”


    “你…无事吧？”刚才说的狠话成了空气，情一老者抓着她的胳膊，左右不停检查，上看看下看看，“这胳膊上怎么有血，还有这手指甲盖上，这是血，发生了什么？”


    “我迷路了，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树上，戳到了手。”丛陌尴尬的挠挠头发，“但是我给掰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情一老者生气的绕着她转了圈，“无事无事，什么狗屁无事，吾都说了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就是不听，最后还害的自己手受伤了，吾…哎呦…”


    “怎么了师尊…”


    “腰，腰疼…”他身子原本就未恢复好，刚刚又走得急，一下子扭了腰，骨头像是卡住了般，弯着腰，疼的他直不起身，“别，别动我…”


    “师尊，我帮你。”丛陌站到他身后，两手一手拽住他一只胳膊，然后抬腿，膝盖顶住他的腰，向后用力一拉。


    随着“嘎哒”一下骨头的脆响，


    一声凄惨的尖叫响彻天空，惊飞了不少魔鸟。


    “啊啊啊…”


    情一老者直接疼昏了过去，倒到地上。


    丛陌：“？”


    “竟如此脆弱？”


    丛陌俯身抓住他的胳膊，抬着他背到背上，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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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黑字绳索缠住情一老者的腰和腿，绑到丛陌腰上，丛陌拉了把他的胳膊，颠了颠他，“比小灿要重。”


    以免灵力的味道引起暴乱，她不打算去找阿来阿回，抬头看向空中，直接御剑飞起，从空中冲了出去。


    也就不知道阿来阿回为他们准备了感谢礼物。


    ————


    情一老者缓缓醒来，腰后的酸痛感折依旧缠着他，看着四周的环境，他意识到两人现在在空中，而他在丛陌的背上，“你背着吾做甚，怪丢人的，快放吾下来，吾自己能飞。”


    “别乱动。”他一晃，丛陌差点脚下不稳栽倒下去，“师尊，您稳重些，想让咱俩摔死吗？”


    情一老者：“……”


    他不动了，乖乖抱住丛陌的脖子，“放吾下来。”


    “您现在这样御剑困难，到处安静，无人会注意到我们，暂时安分些。”


    情一老者扭捏下，“那好吧…”


    “对了，在里面，你可找到什么？”


    丛陌摇摇头，“什么也没有，我在里面迷了路，绕了两圈什么也没找到，便出来了，下次再去别处一寻。”


    情一老者想了想，未说什么，答应下来，“好。”


    过了会儿，他又问道，“只是吾仍想不明白，她为何不悄悄进行，而是要留下印记，让你我察觉出。”


    丛陌声音极轻，“她的真正目的，也许并不是…毁了这个世界。”


    很快，两人便落地无情山，枂看着他们回来，急忙迎上去，在看到两人的姿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情一老者捂着腰，“还不快来扶我。”


    “有些好笑。”枂忙上去扶住他，“师尊块头要比师弟大，虽然无师弟高，但师妹背着师弟时还没那么奇怪，背着你，就像是…被欺负了，被迫背着一块无比巨大的木桩子。”


    “你…”情一老者无言以对，“莫说了。”


    枂憋着笑，回头喊丛陌，“师妹，你怎么不过来，停在那做甚？”


    “小灿呢。”丛陌回道，“师兄，你让他拿好行李出来，我直接带他下山。”


    枂一听这话，笑容一下消失下去，“哦，我去唤他。”


    “师弟。”


    听到枂的声音，冷灿立马抬起头，看着情一老者的姿势，放下手中的行李迎上去，“师尊，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扭了腰。”情一老者摆摆手。


    借着光，冷灿瞧见他脸上的红手印，“哎…师尊，你脸上怎么有个五指印啊？”


    “咳咳…”说起这个，情一老者便觉得丢人，“撞到了树，无事。”


    “哦。”冷灿和枂一起扶住他，坐到石凳上，眼睛不停往他们来的方向瞟，“小陌呢？怎么不见她人。”


    他看着手腕上完好的手链，心中还有担忧，“不会出事了吧。”


    “没出事。”枂抱起他的行李，“师妹在山门口等着你了，进来麻烦，让你直接去寻她，送你下山，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