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不要......飞霄......别走......”


    又一次，云羽在梦中发出破碎的哀求，小小的身体在飞霄怀里惊悸般地瑟缩。


    飞霄紧紧抱着他，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云羽汗湿的额发上。


    她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着他发烫的额头，声音沙哑破碎：“姐姐不走......姐姐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对不起......羽儿......对不起......”


    看着云羽即使在梦中也被她之前的冷落折磨得如此痛苦，看着他那毫无退烧迹象的高热，巨大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飞霄的心。


    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地呐喊、斥责着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跟他置气？！为什么非要坚持那该死的“两天之约”？！


    他还是个孩子啊！一个懵懂无知、只懂得用最笨拙方式表达亲近的孩子！


    他什么都不懂......不懂人情世故，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知道飞霄姐姐是他唯一的依靠，是他世界的全部......


    他黏着你，亲近你，甚至做出那些看似“越界”的举动，不过是因为他太依恋你，太想确认你的存在和爱意罢了！


    飞霄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云羽那双曾经充满纯粹信任和依赖的琉璃色眼眸，又闪过他昨天那双死寂空洞、最后变成充满兽性恐惧的眼睛......强烈的对比让她痛彻心扉！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和一个心智单纯如白纸的孩子较劲？用成年人的规则和所谓的“教训”去惩罚一个只渴望被爱、害怕被抛弃的灵魂？


    非要等到他心死绝望，等到他崩溃自残，等到他高烧不退命悬一线，才追悔莫及吗？！


    一个清晰的、带着血泪的顿悟，如同惊雷般在她混乱自责的脑海中炸开：


    宠着他又怎么了？！


    纵容他又怎么了？！


    就算他什么都不懂，就算他行为笨拙甚至“出格”，那又如何？！


    他是我的羽儿啊！是我从步离人中带回来的、唯一的家人！


    他不懂，我教他便是！他犯错，我包容便是！他想要亲近，我......我给他安全感便是！


    何必用冷漠去伤害他？何必用距离去惩罚他？


    他还那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总会慢慢长大，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总会遇到那个......能真正懂得他、包容他、爱他一切的人......


    而在他长大、在他遇到那个人之前，我的责任，不就是用尽全部的爱和耐心，去守护他、宠溺他，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温暖的，让他有勇气去探索、去成长吗？


    我明明可以给他最坚实的港湾，为什么偏偏要亲手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是我错了......羽儿.....”


    飞霄将脸深深埋在云羽滚烫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终于看清的悔恨。


    “姐姐错了......大错特错......姐姐不该冷落你......不该让你害怕......不该让你觉得......姐姐不要你了......”


    “姐姐宠你......姐姐以后什么都宠着你......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姐姐再也不跟你置气了......再也不了......”


    她抱着怀中滚烫的身体，一遍遍地重复着承诺和忏悔，仿佛要将这两天亏欠的温暖和安全，连同自己无尽的悔恨，一起通过这紧密的拥抱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