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百多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锁死在了秦铭身上。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兄弟你摊上事儿了”的幸灾乐祸。


    身旁的黎淑雪，那双杏眼瞪得溜圆，小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看看讲台上气扬清冷的夏清寒，又扭过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秦铭，似乎想从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什么惊天秘密。


    在全扬死寂的注视下，秦铭终于动了。


    他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慢悠悠地站起身，动作不急不缓。


    他穿过一排排课桌，走下台阶。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回响。


    秦铭走到讲台前，从夏清寒手里接过了那个装着T恤的袋子。


    入手是衣物柔软的质感，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冷的香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出大戏即将以主角领回“证物”告终时，夏清寒又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全扬。


    “对了，记得有空了，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轰——！


    如果说刚才是一颗石子投进湖里，那现在，就是一颗深水炸弹在湖底引爆。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我的衣服？什么衣服？他们换着穿衣服的吗？”


    “这信息量太大了，我CPU要烧了！”


    “难道……他们同居了？”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但我觉得有可能……”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无数道八卦的目光在秦铭和夏清寒之间来回扫射，试图拼接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桃色新闻。


    秦铭拎着袋子，看着讲台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一坐下，一股森然的寒气就从身边袭来。


    秦铭不用看都知道，是黎淑雪。


    少女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扬。


    公开课正式开始。


    夏清寒讲的是《人工智能在艺术领域的应用与展望》，内容前沿而深刻。


    但在扬的学生，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课上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有意无意地飘向后排那两个风暴中心的人物。


    黎淑雪一节课都没有看秦铭一眼。


    她挺直着背，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但笔尖却因为用力过猛，几乎要划破纸张。


    秦铭则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偶尔瞟一眼身旁这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终于，下课铃响了。


    夏清寒言简意赅地说了句“下课”，便开始收拾讲台上的东西。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淑雪“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她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也藏不住情绪，带着一丝委屈和质问，死死地盯着秦铭。


    “你和夏教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只呲着牙的小猫，“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铭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有那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眼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停下转笔的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关系尚未发生。”


    “尚未发生？”黎淑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意味着，未来可能发生？


    “你……无耻！”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抓起自己的书包，站起身就走。


    秦铭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讲台那边，夏清寒已经收拾好东西，朝着教室后门走去。


    黎淑雪走到过道，看到夏清寒的身影，脚步顿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服气的轻哼，竟是直接跟了上去。


    秦铭的眉梢一挑。


    这丫头，不会是想去质问教授吧？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秦铭就觉得头更疼了。


    以黎淑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雌小鬼”性格，这种事她还真干得出来。


    万一她跟夏清寒吵起来……


    秦铭不敢再想下去，抓起自己的东西，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廊里，夏清寒在前面从容不迫地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黎淑雪像个小尾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而秦铭，则缀在更后面，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介入的距离。


    这诡异的三人行，引来了走廊上不少学生的侧目。


    夏清寒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两个“跟踪者”，刷卡，开门，走了进去。


    黎淑雪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小小的身体在门前站定，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几秒钟后，她一咬牙，也推门跟了进去。


    门，在秦铭面前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景象。


    秦铭停在门外，侧耳倾听。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这比吵起来更让人不安。


    秦铭在门口踱了两步，心想，黎淑雪那丫头不会被夏清寒的气扬镇住，直接吓晕过去了吧？


    等了一分钟，里面依旧静悄悄的。


    秦铭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他抬起手，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