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闲时一放下手机。


    楼梯口的藤今安迫不及待跑上来，扶上他的腰。


    “还疼吗？”


    “腰酸不酸？”


    “要不要再涂点药？”


    “一会儿我可以给你按按吗？”


    “我不会再乱碰了，闲时……相信我……”


    宋闲时再一次推开藤今安的手。


    尽量心平气和地强调。


    “我很好。”


    餐桌上，摆满了宋闲时喜欢吃的早餐。


    正要坐下，却发现椅子上多了个白色软垫。


    藤今安突然感慨。


    “快要入秋了。”


    宋闲时嗯了一声。


    腰间环上一双胳膊，藤今安熟练地从背后搂住宋闲时，鼻尖耸动，贪婪吸食着他身上的香气。


    好闻的沉木，比以往，多了丝苦冷的药香。


    是他身上的味道。


    “好冷啊，我们换一批家具吧，更软，更暖和的。”


    毛茸茸的脑袋又蹭进宋闲时的颈窝。


    痒痒的。


    宋闲时知道藤今安在给他的别扭找理由，没再驳他的意。


    “改天我叫人来换。”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那双手。


    突然顿了一下。


    “戒指呢？还没找到吗？”


    藤今安的呼吸又灼热起来，“客厅有点……嗯……乱，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了。”


    宋闲时显然也想到了昨晚两人在客厅的混乱。


    但他的关注点，显然跟藤今安不同。


    藤今安第一次鼻血，就是在客厅沙发边流的。


    他也是个混账，当时竟然没强硬叫停，任由一个病人胡闹。


    哪怕是正常人，一晚上流那么多次鼻血，也能归于不正常了。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哆嗦。


    “今安……”他不自觉出声。


    藤今安忽然打断他。


    “找到了！”


    宋闲时转头，“什……”


    藤今安眼睛眯着，漂亮的嘴唇上翘。


    “戒指，找到了。”


    他展示手中亮闪闪的戒指。


    见宋闲时愣在那，像捉弄成功的猫，笑的又萌又坏。


    凑过去，娴熟地占便宜，在宋闲时唇上印了一下。


    亲完，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


    没有血。


    一切正常。


    可以再亲一下！


    可这次，宋闲时却歪过头，拒绝了他。


    藤今安心一咯噔。


    而宋闲时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今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可以再那样了。”


    这话一出来，几乎是明示要跟藤今安柏拉图恋爱。


    藤今安僵住了。


    睫毛缓慢地眨了一下。


    一颗硕大的泪珠，猝不及防落下，砸在宋闲时的肩头。


    “凭什么……为什么……不找我了，你是不是会去找别人？”


    “今安，你永远知道我的答案，除了你，我不会再选择别人。”


    “还有。”宋闲时手指陡然蜷起，又慢慢松开，“不可以装哭，这件事，没有妥协的余地。”


    藤今安不停摇头。


    眼泪越流越欢。


    嘴里是数不清的“不要”。


    然后，像是呛到了。


    偌大的空间里，响起第一道呛咳声。


    紧跟着，便是一连串无法控制的咳喘。


    愈发用力，愈发痛苦。


    哪怕宋闲时无比确定藤今安是装的，可那一声声几近要咳出血的压抑哭声，还是轻而易举地攻破他的心房。


    口袋里，又装上了藤今安的保命药。


    拿出一颗，就着餐桌上的水，着急地往藤今安嘴里塞。


    可藤今安跟他杠上了。


    脑袋后仰，怎么也不肯吃药。


    嘴唇也紧闭着，咳嗽不出来，憋在身体里，脸色迅速由红转青。


    冒出缺氧紫的那一刻，宋闲时彻底慌了。


    他掐住藤今安的下巴，连骨头的咔嚓声都能听到，愣是让他张不开半点嘴。


    他不敢再施力，怕把藤今安的下巴掰断。


    又去抠藤今安的嘴唇。


    牙关死死扣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根本没给他机会。


    眼见藤今安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能因为缺氧，给自己憋晕。


    宋闲时妥协了。


    “今安，把药吃了，刚才的一切……就可以不算数。”


    达到目的，藤今安应该是开心的。


    可看到宋闲时，想骂他责怪他，又不忍的眼神，心脏像被针扎般痛。


    他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宋闲时的脸。


    脚步一点点后退，越来越远。


    突然转身跑了。


    “今安！”


    宋闲时赶紧跟上。


    可藤今安对这个家，比他还熟，故意绕了两圈，跟他拉开距离后，一溜烟跑出门。


    宋闲时追出来时，只能透过越来越小的电梯门缝隙，瞄到藤今安。


    “藤今安！回来！”


    宋闲时疯狂按电梯键，却阻止不了藤今安的离开。


    无力感袭上心头。


    头皮连到脊椎，都在发麻。


    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藤今安跟他又绑定的那么紧，万一王奇又派个人蹲守在公寓附近……


    宋闲时无法想象再次失去藤今安的后果。


    他抖着手，不停做深呼吸，平复心跳。


    拿出手机，第一时间给楼层管家。


    让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拦住藤今安。


    第二个电话，他打给附近蹲守的保镖。


    只要看到藤今安，务必毫发无损地给他把人带回来。


    保镖快速应下了，调整队伍，悄无声息挪到公寓每个出口，蹲守。


    可十分钟过去了，别说藤今安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宋闲时每隔半分钟，就给他们打电话问藤今安的方位，嗓音冷的都快滴出水了。


    这谁撑得住？


    监控视频姗姗来迟，终于有东西可以交差了。


    可看完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


    要么这世界有鬼，要么……系统被入侵了。


    这片富人区，超清监控全覆盖，连蚊子都能追踪定位，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可就在藤今安走出电梯时，监控视频闪了一下。


    藤今安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这下，更交不了差了……


    公寓地下停车库。


    角落黑车内。


    柳木还一脸惊魂未定。


    “老大，最近，这边的安保等级更新的可勤了，你刚才退出的时候，要慢上一点，咱俩都得一日游。”


    藤今安按下回车键，将所有入侵痕迹都删除，才把电脑扔回给柳木。


    他现在的心情很差，什么话也不想说。


    透过后视镜，与后方那双阴郁的眼睛对上时，才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阴翳变态的笑。


    “刘叔，你的皮，什么时候这么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