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没关系的 只是生病了

作品:《直男装什么清高,我不伺候了!

    客厅茶几上的蛋糕盒子保持原样。


    始终等不到拆开的人。


    里面的奶油,化成一团,混在一起,瘫在已经腐烂生霉的蛋糕胚上。


    “哐——”


    酒瓶随着沙发上男人的动作,从戴着支架的手滑落,掉到地上,咕噜噜往前滚了两圈后,又撞到一堆酒瓶。


    林州一进门,就皱着眉头,把鼻子捏住。


    “臭死了!你又喝了多少酒!”


    放下满当当的食物袋和新的蛋糕,往前走三步,就有一步踩到酒瓶。


    他强压怒气,一把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射进来,顷刻间照亮了满屋的颓废。


    宋闲时难受地拉过毯子,盖住脑袋。


    酒喝多了,声带都是嘶哑的,林州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最近这天越来越热,这人跟傻逼似的,还要开热空调,林州走两步,就感觉出汗了。


    但他又管不了,每次关了,宋闲时能第一时间从沙发上蹿起来,给他摁回来。


    他只能把露台移门,和所有窗户全打开。


    让空气流通,散散味。


    “什么时候去公司上班,你还记得你有个磐石吗?”


    林州跨过满地酒瓶,来到沙发边。


    宋闲时还藏在毯子里,“宋远辉,找到了吗?”


    这几天,他好像就不会说别的话,也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每天一睁眼看到他,就问他宋远辉找到没。


    好似整个人生的目标,都变成了宋远辉。


    林州又气又无奈,“没有!”


    毯子里没声了,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醉昏了。


    “宋闲时,你就不问问打捞队的情况吗,不问问有没有找到藤今安?”


    等了好久,毯子里才响起宋闲时迷迷糊糊的声音。


    “海葬……他喜欢……不打扰……”


    这下,林州是彻底确认他醉糊涂了。


    从海边礁石上,捡回藤今安毯子的那一刻起。


    藤今安的死亡话题,就成了宋闲时不可触及的禁忌。


    他迅速推翻最初的结论,不愿承认藤今安死了。


    还自我欺骗。


    空气中散不掉的暖空气和药香。


    还有这桌上一天换一次的蛋糕。


    都在证明,他还在等藤今安回来。


    认为找到宋远辉,就能找到藤今安。


    可如果他真的骗过了自己,这些天压抑到几近崩溃的颓废,满地散落的酒瓶,算什么?


    他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林州叹了口气,认命地给他收拾屋子。


    把茶几上的垃圾推进垃圾桶,替换掉桌上坏了的蛋糕,换了个新的。


    又把地上的酒瓶装进大袋子。


    稍微干净些,就让扫地机器人自动处理。


    宋闲时不会做菜,他提过来的食物,都是家里阿姨做好的。


    按照一餐的量,分好,放在玻璃保鲜盒里。


    饿了的时候,放微波炉转两分钟,就能直接吃。


    但林州每天过来的时候,还是会给宋闲时额外做一餐。


    今天依旧是南瓜粥,菜稍微改了一下。


    变成四喜丸子,热炒空心菜,再加一盘开胃的番茄炒蛋。


    宋闲时被拎到餐桌上,机械地举起勺子,把南瓜粥往嘴里塞。


    林州一开始还挺欣慰的。


    宋闲时在南瓜粥面前,向来毫无抵抗力。


    直到他的注意力飘到粥上冒起的滚滚白烟。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粥是刚盛出来的。


    “靠!你不烫吗!”


    林州赶紧拦住宋闲时,一摸碗,烫的他飞速把手抽回来,连声嘶哈。


    也不知道宋闲时是怎么面无表情把粥咽下去的。


    “你他妈的,对自己真狠!”


    他拽着宋闲时来到冰箱旁,不停给他灌冰水。


    最后,扒着宋闲时的嘴,确定没起泡,才稍微放下心,找到医药箱,翻出一管烫伤药。


    宋闲时盯着林州指尖的烫伤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想起那晚在温泉酒店,藤今安浑身湿漉漉站在门前,将身上唯一干的烫伤药递给他。


    他说,是他的工作失职,他得负责。


    他还说,半夜两点,没有跑腿愿意接单,所以他冲着大雨,跑出去给他买了。


    当时,他两句话都信了。


    却还是将藤今安拦在门外。


    现在,他能分清藤今安的谎言与真相了。


    他知道第二句话是假的。


    他那样干净,脚边的裤腿都没有泥点子,怎么可能是扛着大暴雨出去的。


    可那又怎样。


    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藤今安能再次出现在门外,安安全全的,将药膏递给他。


    “宋总,烫伤药该抹了。”


    “闲时,烫伤药该抹了。”


    林州呼唤他,幻想与现实重合,宋闲时从混沌的意识中渐渐清醒。


    他迟钝地动了动手指,抹掉不知何时布满整张脸的泪水。


    在林州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接过他手中沾着药膏的棉签,塞进嘴里。


    “好疼……”


    林州想骂他自作自受,可到嘴边,却还是轻声哄他。


    “疼就轻点涂,嘴巴里的伤口好的快,今天不喝酒,晚上没准就能好了。”


    宋闲时咬着棉签,反应了好久,才沙哑着声音,喃喃。


    “几天了?”


    “……快一星期了。”


    林州帮他抹掉下巴的泪水。


    “别再这样下去了,去公司坐着,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好歹有点人气。”


    宋闲时垂着发灰的眼皮,低头,靠到林州肩膀上。


    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作。


    就在林州以为他又浑浑噩噩地睡着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道痛苦的呜咽。


    肩膀发抖。


    一滴滴没有理由的眼泪从眼眶流出,砸到林州手上。


    “他说等我的……他说谎……”


    “我该回去的……回去照顾他……他身体那么差……还怕冷……怎么可以在海里……”


    “水很冰……鱼还会吃掉他的……他说他要回家……”


    宋闲时抱住林州。


    此刻的他,好似终于意识到藤今安回不来了。


    大海那么大,他也找不回藤今安了。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无助,像个幼稚的孩童一样,哭着祈求。


    “林州……帮帮我……帮帮我……把他找回来!”


    林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只能一下又一下搓着宋闲时的背。


    “好,我帮你,我什么都帮你。”


    宋闲时哭声嘶哑,喉咙那段被灼烧的地方,痛苦到每一次喘气,都仿佛被火烧,被刀割。


    他浑身发抖。


    是痛的,更是害怕的。


    直到模糊的视线中,逐渐幻化出一个日思夜想的人。


    宋闲时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高兴。


    他又消失了。


    宋闲时慌了,“你去哪!你要去哪!”


    林州愣了一下,顺着宋闲时的视线看去,只有一片白墙。


    “闲时……你在看谁?”


    “藤今安!”


    宋闲时指向前方。


    “林州,他不见了!”


    林州还是什么都没看到,表情却一点点变得奇怪。


    宋闲时没发现林州的不对劲,满心满眼都是无法现形的藤今安。


    他慌张地抓住林州的衣服。


    “林州,你快跟他说,我不闹脾气了,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要他回来,我只要他回来!”


    林州歪过头,快速把眼角的泪抹去。


    这次,他没有答应。


    指尖搭上宋闲时的脑袋,揉了揉。


    “甜甜,你又生病了,没关系的,我带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