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年少荒唐，做出这等错事来。


    芳婷的阿姆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颤抖，“罗丽，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罗丽呼吸一滞，一句道歉，比什么解释都更打击她。


    她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胸口揉杂着万种情绪，愤恨、恶心、厌恶、失望。


    “湫翰，我的孩子呢，解契之前，我要知道我孩子的下落。”


    湫聿也失神地望着他，原来自己确实有大哥，但不是湫源。


    湫源的喉咙像是卡了一块碎玻璃，堵得喉头生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死死咬着腮帮，尝到血腥气也不肯松口。


    往后在部落里，自己再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是弃夫，是私生子。


    他的阿父跟亲阿姆私德败坏。


    “死了。”湫翰终是开口，嗓音嘶哑，像认命般卸下力气，往石壁上一靠，“那夜你难产，他们都被我指使出去找草药，我趁着你昏迷，将两个孩子调包。”


    他口中的他们，是指罗丽的另外三个兽夫。


    “本想把他丢进无涯森林等死，没想到兽皮裹得太严实，崽儿窒息了。”


    此言一出，罗丽瞳孔猛地一缩，扑上去抓住湫翰撕扯。


    “你王八蛋，脑残，黑心肝，还我儿命来。”


    湫翰想还手，罗丽的三个兽夫在旁边压着他，不给他动作的机会。


    他没了异能，打不过几人，只能硬生生捱着。


    白逸没想到白虎部居然会发生这种事，他沉着脸，并没阻止罗丽发泄情绪。


    直到罗丽将人打到鼻青脸肿停手，转身哐当一下直直朝白逸跪下，声音坚定，一字一顿，“求首领将湫翰赶出部落。”


    她无法接受再在部落看见湫翰。


    今天就要跟他解契，让他滚出去。


    白逸沉吟片刻，湫翰私德有亏是其一，谋害子嗣在后，对雌主也不尊重，被赶出部落已是轻罚。


    但既然是受害者提出来的要求，他自然会满足。


    “可以，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瞒着族人，湫翰是怎么被赶出部落的也会一一说清楚。”白逸偏头看向芳婷的阿姆，轻声一叹。


    至于她，是个雌性，还不至于被赶出部落那么严重。


    只是往后在白虎部，她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罗丽由湫聿搀扶着，她的两个兽夫一左一右去拉湫翰，将人拖起来带去兽神庙。


    湫翰如今的异能还不能用，并不想被赶出部落，他挣扎着，“首领，首领，这么多年来，我为部落做了那么多事，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把我赶出去。”


    白逸不听，现在才知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若是当初不喜欢罗丽，那就不要跟她结契，何至于……


    从兽神庙出来时，白逸想起湫源，转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湫源，你现在怎么想？”


    “你的身份即将公之于众，往后在白虎部里，肯定会承受诸多冷眼，你是想跟着湫翰一起走，还是留下来？”


    二十多年前的事，他不知情，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他怕湫源接受不了。


    湫源望着罗丽一家人的背影，心中惭愧，无言良久之后才说：“首领，我想留下。”


    “我会从住所搬出来，另寻新居。我欠阿……他们的，需要自己还清。”


    他一夕坠落云端，突然成熟了许多，再看不出往日暴躁的性格。


    白逸也不再劝，任他去了，临走只留下一句，“湫源，别学你的阿父。”


    湫源心中苦笑，他自然不会学湫翰，毕竟自己如今连个出轨的机会都没有。


    *


    白舒落没跟着他们去兽神庙，从罗丽住所一出来就回了家。


    兽夫们已经将食物放在地窖，码得整整齐齐，朔凛来冰冻。


    白舒落的地窖不够放，将乔妄新开的地窖也放满了。


    墨堇在厨房做饭，狩猎期这二十多天，他很想白舒落。


    不止他，也不止一点点想。


    可惜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一抱她，她就出门去了。


    墨堇垂眸认真地翻炒着铁锅里的菜肴，白舒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朝正在烧火的元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元祈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她的脚步虽轻，但他们兽人除听声外，辨识气息也很强。


    墨堇应该已经闻见了她的气息才对，除非他在走神。


    “嘿。”白舒落双手用力地拍上墨堇的肩膀，歪着脑袋瞧他，“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


    墨堇身体微微一僵，反手护住她的腰，“回来了，吃排骨跟红烧肉和米饭。”


    “你先坐着休息，我马上就好。”


    “好。”


    白舒落对两人说了辛苦，进到堂屋，玖曜黏黏糊糊地上来要抱她，被乔妄一把揪住后衣领。


    “乔妄，你做什么，松开我。”玖曜挣扎，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烦死了。”


    “我烦什么，我一点都不烦。”乔妄已经洗漱过，姿态悠闲，“倒是你，一直往舒落身上粘，你烦不烦？”


    白舒落已经习惯了兽夫之间的争宠，一语不发在桌前坐下，云离给她倒上一杯花茶，喂了颗葡萄进她口中，小声地问：“甜不甜？”


    她咬破葡萄，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旋即点点头。


    桌旁两兽还在争执，玖曜双手叉腰，“我是落落的兽夫，我黏着她天经地义，你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给我憋着。”


    他总觉得乔妄假惺惺、冷冰冰的，完全看不出一丝真情。


    都说蛇族无情，落落可不能被他伪装出来的假面给骗了。


    乔妄阴阳怪气地学着他的模样双手叉腰，将他的话也给学了一遍。


    “你这条咸鱼说话真是有意思得很。”


    “你是舒落的兽夫，难道我就不是了？”


    他的语气十分得意，“我可是舒落的第一兽夫，结了侣的。”


    “你呢你呢？”乔妄作势要扒他的衣裳，“你身上的结印呢，我看看。”


    玖曜闻言，眼睛瞬间红了个透，气势弱了下去，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你……过分。”


    虽然落落亲密接触了自己，但两人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一转头又哀怨地盯着白舒落，“落落，你替我说句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