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灯光依旧。


    但汤姆和布洛克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恐惧的潮水退去，露出的是坚硬如磐石的狂热信仰。


    布洛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跪拜而有些僵硬的膝盖，发出咔吧的轻响。


    “汤姆。”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暴躁和不甘。


    “主人说的，我好像有点懂了。”


    汤姆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价格不菲，却已满是褶皱的西装。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可怕。


    “不是懂了一点，布洛克。”


    “是必须，完全理解，并且，彻底执行。”


    “我们以前，总想着怎么打赢游戏。”


    “但主人，根本不在乎游戏的输赢。”


    “他在乎的，是谁有资格坐在桌边，制定规则。”


    布洛克走到那台显示着FBI道歉声明的终端机前，伸出粗壮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那我们现在，就是发牌的人了。”


    “是的。”


    汤姆走到他的身边，并肩而立。


    “而且，我们手里拿着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副王炸。”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新生般的火焰。


    布洛克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充满了野蛮而纯粹的力量。


    “那还等什么？”


    “主人交代的两件事，该动手了。”


    汤姆推了推眼镜，嘴角也向上扬起。


    “全球资源地图，还有全球顶尖科学家团队。”


    “你负责前者，我负责后者。”


    “正好，这场风暴，让很多好东西，都变得很便宜。”


    一个小时后。


    加州理工学院，理论物理系主任办公室。


    年近七旬，满头银发的戴维·安德森教授，正一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他是弦理论领域的权威，两次诺贝尔奖的提名者。


    但此刻，他却在为研究经费发愁。


    摩根·斯特林，是他这个项目背后，最大的私人赞助人。


    现在，斯特林倒台了，连带着他所在的基金会也被冻结，他未来三年的研究经费，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这意味着，他手下那个由三十多名顶尖物理学家组成的团队，即将面临解散的命运。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安德森教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得体，看起来像个商业精英的男人。


    正是汤姆。


    “安德森教授，下午好。”


    汤姆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抱歉打扰，我是地狱天使集团的执行官，汤姆。”


    安德森教授皱起了眉头。


    地狱天使？


    他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最近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


    一个背景极其复杂的商业巨头。


    “我不记得，我和贵公司有什么业务往来。”


    安德森教授的语气很冷淡，他现在没心情应付任何商人。


    “现在没有，但马上就有了。”


    汤姆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在了安德森的对面。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安德森教授，我谨代表我们集团，正式邀请您，以及您的整个团队，加入我们。”


    安德森教授低头看了一眼那份文件。


    那是一份聘用合同。


    当他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时，他那双因为长期思考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


    年薪，是他目前收入的二十倍。


    研究经费，没有上限。


    是的，没有上限。


    合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研究经费将根据项目实际需求，进行无上限、无条件追加投入。】


    安-德森教授活了七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的合同。


    “汤姆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没有哪个公司，会开出这样的条件，这不符合商业逻辑。”


    汤姆笑了。


    “安德森教授，我们集团，不讲商业逻辑。”


    “我们只讲结果。”


    他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这位物理学界的泰斗。


    “我老板说，他想知道宇宙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


    “而您的研究，或许能给他一个答案。”


    “所以，他愿意为您扫清通往答案之路上所有的障碍。”


    “包括钱这种最无聊的东西。”


    安德森教授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呆呆地看着汤姆。


    对方的眼神，平静，真诚，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公司的CEO。


    而是一个狂热信徒的传教士。


    他想拒绝，可“无上限经费”这六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对于一个将一生都奉献给科学的学者来说，这根本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需要一个，独立的，不受任何行政干扰的实验室。”


    许久，安德森教授沙哑着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没问题。”


    汤姆点头。


    “我们会为您，在内华达州的沙漠里，建造一座全球最顶级的地下实验室。”


    “绝对的安静，绝对的保密。”


    “我需要，全世界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


    “下个月，IBM最新型号的样机，就会送到您的实验室。”


    “我需要，接触到一些，非公开的，军方实验数据。”


    汤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教授，请相信我。”


    “很快就会是军方来请求您，授权他们参观您的实验数据了。”


    ……


    同一时间，香江。


    德芸集团总部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娄振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维多利亚港。


    他的身后，十几个集团最高层的经理人，全都屏息凝神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桌面上，摊开着几十份最新的国际财经报纸。


    头版头条，无一例外，全都是关于华尔街和华盛顿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都看完了吗？”


    娄振华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看……看完了，董事长。”


    一个负责海外投资的经理，硬着头皮回答。


    “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娄振华的语气很平静。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敢开口的都没有。


    想法？


    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抛掉手里所有跟M国相关的股票和基金，离那个已经彻底乱套的市场越远越好。


    “怎么，都哑巴了？”


    娄振华的眉头，微微皱起。


    “董事长，现在西方市场，风险太大了。”


    还是那个投资经理，壮着胆子说道。


    “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收缩战线，将资金撤回亚洲，避险为上。”


    他的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点头认同。


    娄振华却摇了摇头。


    “避险？”


    他拿起一份《华尔街日报》，指着上面那个暴跌了百分之九十的，斯特林集团的股价。


    “你们管这个，叫风险？”


    他将报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我告诉你们！”


    “这不叫风险！这叫盛宴！”


    “一场百年难遇的饕餮盛宴！”


    “从现在开始，集团所有部门听令！”


    娄振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


    “财务部，立刻联系瑞士银行，启用我们所有的备用资金！


    我要你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筹集到，不少于五百亿港币的现金！”


    “投资部，给我盯紧了纽交所和纳斯达克！


    所有因为这次风波而股价暴跌的科技公司、能源公司、军工复合体，有一个算一个，给我不计成本地，疯狂吸纳他们的股票！”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收购，举牌，还是恶意并购！”


    “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至少三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控股权，出现在我们德芸集团的资产报表上！”


    娄振华的命令，一条接着一条。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全都听傻了。


    他们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董事长。


    在所有人都在疯狂逃离的时候，董事长却要带着他们，满仓，加杠杆，直接冲进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