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坐在桌边，桌上那杯凉透了的茶水，一口没动。


    昨天在院里发生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何雨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他手里那本红色的港商工作证，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易中海的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他想起了两年前。


    那时候的何雨柱，就已经不怎么听他的话了。


    自己拿聋老太太出来说事，何雨柱也敢当面顶撞，丝毫面子不给。


    当时他还觉得，这傻柱是翅膀硬了，不懂尊老。


    现在看来，人家那不是不懂，是根本就没把他，没把这院里任何人，放在眼里。


    何雨柱消失的这两年，他易中海不是没动过别的心思。


    他把养老的希望，渐渐转移到了棒梗身上。


    三天两头接济贾家，给棒梗买书买本，处处维护，指望着这孩子长大后能念着他的好。


    可结果呢？


    棒梗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平日里对自己爱答不理，拿东西的时候倒是嘴甜。


    前阵子厂里发了点紧俏的布料，他想着给棒梗做件新衣裳，结果那小子转头就拿去跟院外的小混混换了一把弹弓。


    这事，让易中海的心，凉了半截。


    如今，何雨柱回来了。


    带着他看不懂的财富，和他惹不起的身份。


    易中海那颗沉寂下去的心，又一次活络了起来。


    如果……如果能重新把何雨柱捏在手里……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自己毕竟是院里的一大爷，是他的长辈，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再让他念着点聋老太的旧情。


    或许，还能让他回心转意，重新认下自己这个一大爷，将来给自己养老送终。


    可这念头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他想起了何雨柱昨天那冰冷的眼神。


    想起了他轻描淡写间，就让全院俯首帖耳的手段。


    易中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


    现在的何雨柱，是一头猛虎。


    而他，不过是只没了牙的老狗。


    还想着拿捏猛虎？


    不被一口吞了，就算烧高香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四合院里的人，都起得很早。


    不是因为勤快，而是昨天累得狠了，浑身酸痛，睡不踏实。


    一个个顶着黑眼圈，耷拉着脑袋，院里死气沉沉。


    “吱呀——”


    中院，何雨柱的房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


    何雨柱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容光焕发的秦淮如。


    小当和槐花两个小丫头，穿着崭新的棉袄，像两只快乐的蝴蝶，一左一右地跟在旁边。


    这一家四口，跟院里灰头土脸的众人，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何雨柱看都没看旁人，只是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方桌，几条小板凳，放在了门前的空地上。


    秦淮如则转身回屋。


    很快，一股霸道无比的肉香，就从屋里飘了出来。


    这股香味，浓郁得仿佛长了手，蛮不讲理地钻进了院里每一个人的鼻孔。


    是肉！


    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菜的，炖得烂熟的肉香！


    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棒梗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正在计算昨天亏了多少的阎埠贵，闻到这味儿，算盘都打不下去了。


    在众人饿狼般的注视下，秦淮如端着一个大盆子走了出来。


    盆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冒着热气的大肉包子。


    一个个白白胖胖，褶子都透着油光。


    紧接着，又是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浓稠雪白的豆浆。


    还有一盘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


    何雨柱一家四口，就这么在院子中央，旁若无人地吃起了早饭。


    何雨柱一口咬开一个肉包子，饱满的肉馅和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嘴里爆开。


    “慢点吃，别烫着。”


    他撕了一小块油条，蘸了蘸豆浆，喂到槐花嘴边。


    秦淮如温柔地给小当擦了擦嘴角的豆浆渍。


    一家人吃得香甜，其乐融融。


    而这一幕，落在院里其他人眼中，不亚于公开处刑。


    他们的早饭是什么？


    是硬邦邦的窝头，是清得能照出人影的米粥，是就着一碟咸菜疙瘩。


    两相对比，天上地下。


    许大茂路过，死死地盯着何雨柱手里的肉包子，眼珠子都快红了。


    刘海中黑着脸，他觉得何雨柱这就是在故意打他的脸，在挑战他二大爷的权威。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闻着香味，喝自己的棒子面糊糊。


    整个四合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何雨柱一家吃饭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柱子哥。”


    秦淮如小声开口，眼神有些不自在。


    被这么多人盯着吃饭，她还是头一次。


    “没事，让他们看。”


    何雨柱又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


    “咱们吃咱们的。”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院里那些或嫉妒，或贪婪，或怨毒的脸。


    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这次回来，他本就没打算跟这些人维持什么虚伪的邻里关系。


    就是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们。


    时代，变了。


    他何雨柱，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傻柱了。


    等把这边的事情料理干净，他就带家人们回香江。


    那里，才是他现在的大本营。


    至于四九城这边，就让这时代的风暴，再刮几年吧。


    等风平浪静了，才是他回来大展拳脚的时候。


    想到这里，何雨柱看着眼前这群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就像在看一群……笼子里的困兽。


    而他，是那个站在笼子外，手握食盆的饲养员。


    他决定了，今天这顿早饭，包子得多做点。


    吃不完，就喂给院里那几条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