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傻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回味着大领导那番话的深意。


    他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坐在副驾驶的杨厂长，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时透过后视镜，偷偷瞟自己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傻柱心里跟明镜似的，稍微一转念，就明白了杨厂长那点小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扬，睁开眼睛。


    “厂长，今天我答应要送给领导的那些菜，我那儿其实还有一些。”


    话音刚落，傻柱就从后视镜里清楚地看到，杨厂长的后背猛地挺直了。


    “您也知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到时候给领导送去一些，再给您拿一些，正好省得放着浪费了。”


    傻柱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杨厂长脸上瞬间就乐开了花，那笑容灿烂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


    可他嘴上却连忙推辞起来。


    “哎哟，小何师傅，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可是你留着自己吃的，是顶好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嘴里说着不行，可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遮不住。


    傻柱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厂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您平时在厂里对我多照顾啊，我心里都有数。”


    “再说了，领导那边我都送了，您这儿要是不收，那不是打我脸吗？显得我何雨柱不会办事。”


    这话一说，杨厂长那点装腔作势的矜持，立马就绷不住了。


    “你这小子，哈哈哈！”


    他不再推辞，爽朗地大笑起来。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小何啊，你这人，真是没得说！敞亮！会办事！”


    杨厂长这一路上不住口地夸赞着傻柱，什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傻柱只是笑着应和，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很快，吉普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四合院的胡同口。


    傻柱推门下车。


    “厂长，那您慢走。”


    “好，你也早点歇着，明天我让秘书过来拿东西。”


    杨厂长探出头，满脸笑容地叮嘱了一句，才发动车子离开。


    傻柱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大爷阎埠贵正缩着脖子，揣着手，站在大门洞的阴影里。


    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阎埠贵今天在门口都冻了大半天了。


    他那封匿名举报信送出去，心里就一直痒痒得不行。


    他盼着，等着，就想第一时间看到傻柱被带走调查的狼狈样。


    他想象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一幕。


    找麻烦的人没等来。


    等来的却是厂长亲自满面春风地把傻柱送回了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傻柱瞥了三大爷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一丝不屑。


    他径直走进院门，把阎埠贵当成了空气。


    阎埠贵看着傻柱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巴掌。


    “不行，这事儿太不对劲了！”


    他跺了跺脚，牙关紧咬。


    “我得赶紧找老易和老刘商量商量去！”


    阎埠贵再也顾不上寒冷，急匆匆地穿过中院，直奔一大爷易中海的家。


    “老易！老易！快开门！”


    他拍着门，声音压得又低又急。


    门开了，易中海看着他这副样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老阎，火烧眉毛了？”


    “别说了，快，跟我去后院找老刘，出大事了！”


    易中海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跟着阎埠贵一起，快步走到了后院。


    两人进了二大爷刘海中的屋子。


    刘海中正喝着小酒，看到他们俩一块进来，也有些意外。


    “你们这是……”


    “老刘，别喝了！”


    阎埠贵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顾不上喘气，就把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杨厂长的车！亲自送他回来的！还对他笑呢！”


    “这傻柱，他不但没事，看样子还更受器重了！”


    听完这话，易中海和刘海中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今天厂里保卫科来人，把傻柱叫走问话的事，整个院子都知道了。


    他们三个老家伙聚在一起的时候，都认定是阎埠贵的举报信起了作用。


    他们都在心里幸灾乐祸，等着看傻柱倒台。


    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雷声大，雨点小？


    不，这连雨点都没有，反倒是给傻柱这块旱地，浇了一瓢油啊！


    “会不会是……举报信没送到？”刘海中猜测道。


    “不可能！”阎埠贵立刻否定，“我亲眼看着邮差收走的！”


    易中海沉着脸，吸了一口烟。


    “只有一个可能，这事被杨厂长压下去了。”


    “可为什么？”刘海中想不通，“傻柱不就是个厨子吗？杨厂长凭什么为了他担这么大风险？”


    三个院里最会算计的脑袋，凑在一起。


    他们想来想去，讨论来讨论去，把各种可能都分析了一遍。


    可就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傻柱在他们眼里，就像一团迷雾，越来越看不透了。


    最后，易中海把烟头摁灭在桌上。


    “行了，别瞎猜了。”


    “这件事，咱们就当不知道。”


    “再等等，再看看，我就不信他傻柱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


    ……


    另一边，傻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刚用钥匙打开房门。


    旁边那屋的门，就“吱呀”一声也开了。


    于莉和于海棠姐妹俩，从里面探出头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期盼，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模样，活像两只等着主人投喂的小猫。


    傻柱一看她们这架势，就知道这两丫头肯定又没吃饭，就等着他回来做饭呢。


    他无奈地笑了笑。


    “行了，都别在门口站着了。”


    “过来等会儿吧，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好耶！”于海棠欢呼一声。


    于莉则是温婉地笑了笑。


    姐妹俩开开心心地进了傻柱的屋，熟门熟路地找地方坐下。


    这温馨又带着几分暧昧的一幕，正好被一道怨毒的目光捕捉到。


    许大茂在家歇了两天总算是好了点，这会儿出来溜达一下，刚到中院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那张还带着几分淤青的脸，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着。


    后腰上还隐隐作痛，那是那天被套着麻袋暴打留下的纪念。


    他本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此刻，看到傻柱不仅安然无恙，还左拥右抱，跟于家姐妹打得火热。


    他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凭什么！


    凭什么他傻柱就能过得这么滋润！


    而自己，却要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大茂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那于海棠可是他看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