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卡车稳稳停在后厨门口。


    傻柱跳下车，熟练地跟等在那里的孙科长打了个招呼。


    “孙科长，验货吧。”


    孙科长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


    “好嘞，何师傅，还是老样子，我相信你。”


    话是这么说，流程还是要走的。


    一箱箱新鲜翠绿的蔬菜被搬下来。


    水灵灵的白菜，顶花带刺的黄瓜，红得发亮的西红柿。


    在这寒冬腊月里，这些菜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孙科长和食堂的几个帮厨，眼睛都看直了。


    交接很快完成，单子签好，钱货两清。


    傻柱把厚厚的一沓大团结揣进怀里，又是两千块到手。


    他拍了拍孙科长的肩膀。


    “行了，那我先去忙了。”


    “何师傅慢走！”


    傻柱来到后厨，找到了正在切菜的刘岚。


    他从兜里数出十张大团结，塞到刘岚手里。


    “去，还是老规矩。”


    刘岚接过钱，揣进兜里，点了点头。


    “知道了，柱子哥。”


    她现在办这事，已经驾轻就熟。


    傻柱则是开始准备今天的饭菜。


    ……


    副厂长办公室。


    李副厂长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脑子里盘算着，等刘海中他们拿下了傻柱的供货渠道，自己该怎么分配利益。


    他不能只要每天一百块了。


    那太少了。


    怎么也得占个大头。


    到时候，自己不仅有钱，还能把这份功劳报上去，在杨厂长面前挣个脸。


    简直是一箭双雕。


    想到得意处，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


    门开了，是刘岚。


    “李副厂长。”


    刘岚把那一百块钱，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李副厂长的办公桌上。


    李副厂长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刘岚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等人走了，李副厂长才睁开眼。


    他拿起桌上那十张大团结，在手里拍了拍。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傻柱啊傻柱，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在他看来，傻柱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取货地点。


    截胡那个所谓的供货源头，不过是时间问题。


    “希望刘海中那几个老家伙懂点事，别跟傻柱一样没眼力见。”


    李副厂长美滋滋地幻想着。


    他仿佛已经看到，刘海中他们点头哈腰地，给自己送来更多的好处。


    正想着呢。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


    李副厂长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领导的派头。


    门推开，进来的人让他精神一振。


    是刘海中。


    来了！


    肯定是好消息来了！


    李副厂长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是老刘啊，快坐，快坐。”


    他亲自给刘海中倒了杯热茶。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刘海中接过茶杯，手却在抖。


    他没坐，一张老脸皱得像苦瓜。


    “厂长……出……出事了……”


    李副厂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怎么回事？”


    刘海中就把闫解成盯梢看到的那一幕，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


    从空荡荡的仓库，到傻柱像变戏法一样往外搬菜。


    他说得语无伦次，眼神里还带着惊恐。


    李副厂长听得眼珠子越瞪越大。


    手里的茶缸“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热水溅了出来，他都毫无察觉。


    “你说什么？”


    “空仓库？”


    “变出来的？”


    “刘海中，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李副厂长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刘海中的鼻子。


    “厂长，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啊！”


    “千真万确！三大爷儿子解成亲眼所见，那孩子现在都吓病了，还在医院躺着呢！”


    刘海中急得快哭了。


    看着刘海中那副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李副厂长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脑子嗡嗡作响。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难道真像院里传的那样，傻柱会什么妖法？


    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冷战。


    “厂长，现在这事儿，我们是真没辙了。”


    刘海中一脸期盼地看着李副厂长。


    “您是领导，见多识广，您给出个主意吧。”


    李副厂长能有什么主意？


    他现在也懵了。


    刘海中见他半天不说话，咬了咬牙，把三大爷那个毒计给说了出来。


    “厂长，老阎有个主意。”


    “他说……要不，咱们干脆去举报他。”


    “就说他凭空变物，搞封建迷信，或者干脆说他是潜伏的特务！”


    “让上面的人来查他！”


    “他再有本事，还能跟上面对着干不成？”


    话音落下。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副厂长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刘海中。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举报？


    往死里整？


    这个想法确实够狠，够绝。


    但李副厂长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恐惧。


    他立刻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要是真把这事捅上去，上面肯定会派人来查。


    到时候，第一个要查的，就是轧钢厂的蔬菜供应问题。


    顺藤摸瓜，杨厂长肯定会把这件事压到他这个副厂长头上。


    一个审查不严，识人不明的帽子是跑不掉的。


    万一再查出点别的……


    他这个副厂长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为了弄一个傻柱，把自己搭进去？


    不值当！


    绝对不值当！


    “胡闹！”


    李副厂长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这件事一旦闹大，影响的是整个轧钢厂的蔬菜供应！”


    “几千工人的吃饭问题，出了岔子，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担得起吗？”


    “到时候杨厂长怪罪下来，咱们谁都跑不了！”


    李副厂长一番话，把刘海中吓得一哆嗦。


    “那……那怎么办啊厂长？”


    “这件事，先压下来！”


    李副厂长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们谁也别轻举妄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办法。”


    “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刘海中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李副厂长说的有道理。


    他不敢违逆领导的意思，只能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好，好，那我们等您消息。”


    说完，他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李副厂长一个人。


    他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拿起桌上那一百块钱，心里五味杂陈。


    把傻柱扳倒？


    是，他是很想。


    可扳倒了傻柱，他这每天一百块的好处费，也就没了。


    按照刘海中说的，傻柱的货源根本找不到。


    到时候傻柱没了，货也没了。


    他李副厂长竹篮打水一扬空，什么都捞不着。


    现在虽然心里憋屈，要忍着傻柱。


    可每天一百块钱，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月就是三千块！


    这笔账，他李副厂长还是算得清的。


    至于刘海中那几个老家伙跟傻柱的矛盾，关他屁事！


    不过话说回来。


    这傻柱的菜，到底他妈的是从哪儿来的？


    从空仓库里变出来的？


    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神仙手段不成？


    李副厂长晃了晃脑袋。


    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荒唐可笑。


    建国后不许成精。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仙。


    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傻柱这个人，就像一团迷雾，让他越发地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