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妻子、儿子、女儿……


    一家四口。


    秦霄的心疼得要死。


    这一幕，原本是属于他的啊。


    郁池刚刚从手术室回到办公室，秦霄的信息就发送了进来，“晚上下班后见个面吧。”


    夜晚，蓝爵会所。


    秦霄到的时候，郁池已经等在了包间。


    “你约我，自己却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还非要我在这里等着，等你忙完工作。哎！不只有你们总裁忙，我们医生的时间也很宝贵的。”郁池抱怨。


    秦霄走进，经过他面前时睨了他一眼，脸色不变，迈着长腿径直在黑牛皮沙发坐了下来。顺势将刚刚脱下的西服外套扔进了一旁的沙发里。


    “近期你们郁达夫医院新院区落成后的第一批医疗设备采购资金筹备，可以直接找闵特助谈。”


    秦霄解着衬衫的袖扣，将两个袖口往上卷起，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说道。


    郁池听到这一句话，眼睛都亮了。


    “说吧，找我来要做什么？”心情好了，语气都变得轻盈了。


    秦霄连续喝了两杯威士忌，酒杯重重地落在琉璃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太过刺激的缘故，此刻颓败地低垂着头，额前浓密的碎发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但是那沉重的喘息还是出卖了他。


    郁池觉得不对劲，眉头一皱，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嘴脸，变得认真起来。


    在他再一次给自己倒酒，不顾死活仰头往嘴里灌酒的时候，郁池伸手拦住了他，“别喝了。这是酒不是水，不要命了！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呢。”


    秦霄手里的酒杯被郁池用力夺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掌控不住，就那样如死灰般重重地跌靠进沙发里，仰着头，痴痴地盯着天花板。


    “还是因为上午的事情？”郁池猜测到。


    空气沉默了许久之后，秦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尽全力坐起身子。


    然后从手机上拿起手机，解锁后，将一张照片调了出来。


    那是儿童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下午发给他的一张活动照。


    是一张他和唐洛带着意意出现在活动大厅时的一张抓拍照。


    正好拍到了他和意意的正脸。


    当秦霄将那张照片连同手机一同推到郁池的面前的时候，郁池也惊呆了。


    照片里的小女孩，长得很像唐洛，同时，也长得与秦霄十分相似。


    “这就是……你说的唐洛的女儿，意意？”郁池确认道。


    秦霄入深潭般的黑眸静默地盯着郁池的眼底。


    他没说话，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郁池了然地点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上。


    “的确很像。如果有人说，这是你的女儿，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秦霄的眸底在郁池的这番话后终是不可遏制地有了动容，有微光闪烁。


    郁池，自然知道他拿出这张照片的意思。


    看向秦霄，认真地说：“最直接的办法还是亲子鉴定。报告说明一切！”


    秦霄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幻灭，“唐洛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以后，我甚至连接近那个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郁池陷入沉默。


    秦霄忽然说：“当年唐洛流产的那家医院你师兄不也在里边吗？当时还是他给唐洛查出的怀孕。你那边有没有可能再去打听到什么？”


    “如果真能打听到什么，当年早就查出来了。”郁池回答。


    他说得没错，其实当年，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唐洛是假流产，早就做过了调查。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再次怀疑……


    “如果意意真的是你的女儿，就凭借当年唐洛的能力，是绝不可能瞒天过海，连你也查不到的。”


    郁池一语点醒梦中人。


    秦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如果是真的，一定是有人帮了她。”


    秦霄的第一反应就是沈确。


    可是，如果是沈确，这几年他怎么会也同他一样，连唐洛的下落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人……


    秦霄的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除了你和她的朋友们，谁还知道她当时怀了你的孩子？在那之前她又见过谁？”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那个人从他脑海里呼之欲出时候，秦霄眸底怔住，整个人紧绷得不成样子。


    那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连指甲都泛了白。


    不顾郁池的阻拦，他又灌下了两杯酒。


    红彤彤的眼眸里泛起了满满的湿意，深刻地盯在正前方某一处。


    ……


    次日，在秦霄查到前几日老太太在酒店的咖啡厅与唐洛见面的视频画面的时候，郁池的信息也发了过来——


    【三年前，唐洛流产当天，确实有人看到老太太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出现过。】


    此时的秦霄一手是郁池的消息，一手是餐厅里老太太看着意意时那慈祥、眷恋的画面。


    许久，他忽然冷冷地、凄凉地笑了一声。


    在他倏然起身，拿起身后的外套往外走时，闵特助提醒了一声，“秦总，您下午和史密斯先生还有个线上会面。”


    “跟史密斯说一声，推迟到明天上午。今天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话音落，办公室大门打开，秦霄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秦家老宅，花园。


    冬日少有的好天气，阳光明媚，气温也有些许回升。


    刚刚修剪过的草坪，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青苹果的清香。


    红梅开得正盛，老太太坐在门廊下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打着盹，晒着太阳。


    小菊陪着秦朗在草坪上放着风筝。


    一切安静又祥和。


    “轰隆隆——”的引擎声忽然从远处闯入，打破了此刻院落的安宁。


    黑色的迈巴由远及近，赫眨眼功夫，就戛然而止在了主别墅的门前。


    秦霄推门而下，重重地关上车门，迈着长腿，几步就来到了老太太的跟前。


    “这又是怎么了？感情谁欠了你债似的？”老太太微微敛眉，看向一脸紧绷的秦霄说道。


    见秦霄不说话，她以为他是回来看秦朗的，“昨天你带秦朗去看的那个医生真的很有用啊。昨天回来之后，他状态一直很好，看，小菊正在教他放风筝呢……”


    “奶奶。”秦霄忽然直接打断老太太的话，脸色阴戾，开口道，“关于唐洛……和她的女儿，您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他眸色深深，满眼窥探地望向老太太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