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霄在面对唐洛时，那种极致克制的情绪。


    秦霄没有回答商莺莺的问题，只道一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而后，迈开长腿，径直离去。


    秦霄的脑子很混乱，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今晚唐洛与慕容衍在一起的画面。


    还有他遇到的那个小不点……


    秦妈还没有睡。


    听到院子里汽车的引擎声时，她迎了出来。


    秦霄推门而入。


    “少爷回来了……”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秦妈说：“我煮了醒酒汤，等下给您送上去。”


    秦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向着楼上的方向走。


    秦妈进了厨房，秦霄则是上了二楼。


    楼梯的转角处，有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经过的时候，秦霄温吞的脚步停了下来。


    须臾，他推门而入。


    漆黑的房间，随着走廊灯光的侵入，亮了起来。


    那是一间精心布置过的婴儿房。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婴儿床、旋转风铃、小木马、帐篷睡袋……


    还有许多限量版的主题玩具……


    装点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三年前，秦霄得知唐洛怀孕时亲手准备的。


    就连策划案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当时，为了能够成功挽回唐洛的心，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加班加点一气呵成完成了这个婴儿房的布置。


    可是，当他满心欢喜想要将这一切捧到唐洛的面前时，却收到了她已经在医院进行人流手术的消息。


    甚至于一丁点机会都不给他，从医院离开后，她整个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他如何寻找，都得不得一丝消息。


    这间婴儿房已经有三年之久。


    空置三年，却依旧一尘不染。


    有时候，秦霄觉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将自己关在这一方空间里。


    至少，会让他觉得，唐洛与他依旧还有着最后一丝剪不断的联系。


    婴儿房的门没有关紧。


    秦妈端着醒酒汤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颓然坐在昏暗光线里的秦霄。


    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那隐隐抖动的肩膀看出了他在无数个黑夜里一次又一次重复崩溃的情绪。


    秦妈没有上前，端着醒酒汤，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


    唐洛收到秦老太太的电话时，对方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她酒店的楼下。


    慕容衍有个临时的商业应酬，一早就出门了。


    唐洛本打算带满满和意意去新开的主题乐园玩耍的，被一通电话扰乱了计划。


    来自秦老太太——


    “洛洛，奶奶听说……你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


    “奶奶……”唐洛些许意外。


    老太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祥却又掷地有声，“我现在正好你酒店的楼下，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可以吗？”


    沉默了几秒，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还有……那个孩子……也一起回来了吗？回来了的话，也带来让我见一见吧……”


    “好。”


    对于秦老太太的要求，明明是征询的语气，但却让唐洛无法拒绝。


    酒店的咖啡厅。


    阔别三年的唐洛和秦老太太终于再一次正式见面。


    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她得知自己怀了秦霄的孩子，想要打掉的时候。


    “妈咪，我们要去见谁啊？”甜甜的声音随着唐洛的出现在咖啡厅响起。


    坐在落地窗边雅座的秦老太太，远远地就看到唐洛手里牵着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女娃朝着这边走来。


    因为人太小，小短腿，小不点被大人牵着走，一蹦一跳地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那模样可爱至极……


    活到如今的年纪，早已见惯了人间百态的秦老太太在第一眼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是整个人激动得不知所措了……


    或者说，是在看到唐洛手里牵着的小不点时，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起身站立，眼底带着不可置信的感动和笑意，一路追随着唐洛手里牵着的蹦蹦跳跳的小女娃。


    直到对方就在眼前，历尽沧桑的眼眸与初问世界纯净无瑕的眼眸不期而遇。


    老太太眼底的笑，心里的激动再也克制不住，微微蹲下身来，含着雾气的目光与小女娃的纯净、不谙世事的目光平视。


    “你就是……意意……”老太太眸光闪烁，仔细地打量着孩子的眉眼，轻声出口。


    唐洛提醒意意叫人，“意意，这是阿太。叫人。”


    “阿太您好。我是意意。”小女娃的声音要多甜有多甜，要多糯有多糯。


    叫得人心都化了。


    “哎。我的小囡囡啊。阿太终于见着你了……”也许人老了，眼泪也不值钱了，老太太抚摸着意意的小脑袋，看啊看啊，看啊看啊……


    忍不住就落下泪来。


    小不点连忙从她的小包包里揪出纸巾，挥着肉嘟嘟的小手，笨拙地给老太太擦眼泪，“阿太不哭啊，意意陪着你。”


    虽然不明白大人为何见到她就要哭，但是她从小在甜蜜罐儿里长大的小娇娃，很容易就能够从对的肢体和语言里感知到“爱”的情绪。


    唐洛的心因为老太太的情绪也有些动容，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奶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洛洛。”老太太起身，主动抱了抱她。


    两人在咖啡桌前坐下。


    等餐的间隙，老太太的目光就没有从意意身上移开过。


    满眼欢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太像了！”


    “五官像你，眉眼像极了……”


    最后两个字，秦老太太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唐洛倒是淡然，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吃着蛋糕的意意，对着老太太客套地说道：“这些年，您身体还好吗？”


    老太太目光这才从意意身上转到了唐洛身上。


    对人生早已释然，“年纪大了，身体早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能挨到哪天，两脚一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年轻好啊……”


    “就像这小不点，就是新的希望，一切的开始啊……真好……”


    “慢点吃，宝贝儿。”见意意蛋糕吃得急，弄得满嘴都是奶油，老太太伸手给她擦拭小嘴，满心满眼都是宠溺。